两人在走廊上沉默对视,余致渊垂首看她,眼睛里满是爱意。
以前他总想着,她在他最痛苦的时候离开了他,抛弃了那些感情,那些在无尽的青春里满到溢出的爱意,甚至可以说,她是抛下了他这个人。
可是他却不知道,她也有那些难言的苦痛和痛不欲生的过往。
他指尖微动,轻轻颤了颤,两片薄唇动了动,几度欲言又止。
终于,他像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一般,定定的看着她。
贺年年看着余致渊这样正经这样深情的表情,她下意识的想要逃避,上天好像听到了她心底的声音,下一刻她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此刻走廊静谧,所以这铃声格外突兀。
贺年年对着余致渊歉然的笑笑,便转身一边接了电话一边往旁边走去。
“七七?”
“……”
回应她的是一片寂静,贺年年看了看手机,确定通话没有挂掉,她就赶紧又问了句:“是你吗?七七?”
贺年年此刻有些心急了,所以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吸引了身后余致渊的注意。
这次之后,电话那头终于有了动静了,传来了低低的抽泣声,吓得贺年年心里直扑腾。
“七七,你到底怎么了?!不要吓我!”
对于这个一向闹腾的少女,贺年年总把她当成妹妹看待,这会儿听到她哭泣,她心里也跟着乱的不行。
“年年……呜……”程七七一边说一边抽噎了一声,使劲抹了把眼泪,她继续断断续续地说:“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贺年年如坠雾里,听的云里雾里的,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找到什么了?”
“我的意中人啊……呜……”程七七蜷缩在角落里,屋子里没有开灯,她只穿着睡衣坐在木质地板上。
纯白的丝绸睡衣因为她抱着双膝的动作而卷起了边,露出一小截儿白皙的手臂。
她握着手机的手还微微颤抖着,指尖有些冰凉的捏着手机,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那条魏宁安丢在这里的项链,项链上还挂着一个戒指。
她满脸泪水的看着这枚戒指,有得来不易的喜悦,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喜极而泣吧。
贺年年这下终于听明白了,她以前是知道程七七心里喜欢的人的,而且他俩相遇的几率用她的话说就是没有几率。
难道,真让七七这丫头找到了?不会这么巧吧?
贺年年轻轻挑了挑眉,一点儿也不信:“你确定他就是那个人?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不是她泼冷水,毕竟七七跟她那个意中人上次见面得是十五年前了,那时候两个人都是小屁孩儿,哪是说能找到就找到的?
“我没有搞错。”程七七笃定的看着手心里躺着的项链,眼里泛着自信的光。
“你知道他是谁吗?”
贺年年听这话,立刻进行头脑风暴,听这小妮子的意思,敢情她也认识那人啊?
程七七根本等不到她猜,根本抑制不住的内心的激动,直接说出了答案:“魏宁安!”
“……”贺年年听到这个名字,手里拿着的手机差点儿掉在地上,幸亏余致渊眼疾手快的给她接住了手机,她整个人还沉浸在一股不可置信的情绪中。
飞快的抓回自己的手机,她的声音有些发紧:“你确定?”
“确定啊。”
贺年年头脑一黑,她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就摔成了八瓣了。
魏家的男人都有毒,何津津栽在了魏与安的手里,而七七这么鬼灵精的丫头怎么也栽在了魏宁安的身上?
而且这魏家的小子从小就是撩妹高手,魏与安是让津津不顾一切的跳水救了他一命。
而魏宁安更直接了,他从小儿就预定了程七七这一生。
不要还要说程七七这丫头也是死心眼,小时候不止把她妈妈的遗物送给人家定了情,还把自己的一颗心也一并送给了人家。
“七七,不管怎样我都要跟你说,魏宁安那小子可不值得你为他这样用情,他……”
程七七什么都好,就是死脑筋,尤其在朋友这方面,她一直觉得朋友就是要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对方做的决定一定要无条件的支持才对。
所以贺年年这番话,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她微微一怔便直接打断了她:“你以前说我找不到,那时候我知道你没有恶意,但是为什么我现在找到了他你就不能祝福我呢?”
“年年,你知道吗?”
她一瞬间冷静下来,声音还泛着酸意,她抽了抽鼻子,半响后才说:“我为他可是走了八千里啊。”
贺年年彻底愣住了,曾经七七问过她一个问题:有没有爱过谁?那人如今在哪里?
然后贺年年就一把拿过旁边的笔记本在搜索引擎上问了一个问题。
伦敦离北京有多远?
然后,不一会儿后就有人回答她:八千公里。
她看到答案后就转头对一边正对着镜子涂口红的七七说,我的心丢在了八千公里外,我早晚有一天要找回来。
没想到今天,却被程七七用这话反驳了她。
她顿时有些说不出话,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七七以前听到北京时会那么向往,也难怪她会不顾一切的来到北京。
世人谓我恋长安,其实只恋长安某。
大概就是这种情绪吧。
贺年年轻轻苦笑了一下,她又何尝不是呢,她哪里是想念北京这个地方,她想念的不过只是余致渊这个人。
与其说她的心丢在了这里,还不如说她的心从很久以前就丢在了他身上。
有多久呢?是那个新年夜的烟花下?还是更早前她溺水后从沙滩上醒来时?那时候她模糊看到他跪坐在她的面前,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再或者是她报警抓他,他衣衫不整的被带走时电梯里的匆匆一瞥?
那时候她就想,怎么有这么好看的少年?似乎有全世界最干净的眉眼。
程七七半响听不到她的声音了,她略一沉吟,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年年,我们都是肯为爱奔赴的人,你以前从来都不说,但是我明白你是在伦敦待不住的,所以你说你要回来我立刻就给你订机票,就是因为我明白北京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所以我也特别希望你能懂我,你也知道的,我就是这种一生只爱一个人的死心眼。”
贺年年低垂着眼眸,七七母亲过世的早,而程尧又一心拍戏,所以难免就忽略了她。
所以后来她出现,她就理所当然的把她当成可以诉说心事的知心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