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森向里面看去，发现那里是灰烬、废墟、正在生出血肉的骷髅，以及正在笔记本上不停写着的哈尔威克。

这间帐篷...好像是之前托比所在的。记得在之前的爆炸中，托比钻了出去，然后就遭遇了爆炸....然后布鲁托发现了这里？并且从这里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记得在之后，哈尔威克进入了2012场景，成了汉国的一名科学家----这种发展，会不会和他刚才看到的东西有关？

“你的意思是，哈尔威克背叛了王国？背叛了我们？”袁森正这么想着时，布鲁托的声音响了起来。

“嗯。”王洛的影子说道。“并非所有人，在面对强大力量的时候都有理智看清真相，都有勇气去挑战的。也有些人，认识不到‘敌人其实是只纸老虎’这种事，会选择屈服、投降，匍匐在强者脚下，然后捡一点儿残羹剩饭。”

“这位哈尔威克先生，虽然他刚才说的未必是真话....但是从事情的发展和你之前提到的一些事情来看，他背叛了你们的王国，向那位神明屈服了。”

“卢西尔公爵掌握的力量其实很强大。”布鲁托转移了话题。

“哦，从我们刚才看到的情况---以及之前收集到的信息，综合来看，他是输在精神上了。”王洛的影子说道。

“在这位公爵大人的内心里，许多种互相矛盾的事情彼此冲突着。贵族的荣誉，让他认为自己带着部下们失败，是应该受到惩罚的事情；作为军官的责任，也要求他承担起责任来；但是作为贵族的傲慢，又让他蔑视自己手下的平民士兵；作为一个人，他也不希望自己受到惩罚---死是很令人恐惧的事情。

“哈尔威克揭露和扩大了他心中的矛盾与恐惧。在见到这种事情之后，这位公爵难以抉择，在各种矛盾的挤压之下，再也承受不住----尽管实力依旧很强大，但是心态却崩溃了。”

“尽管实力强大，但是内心崩溃了....”布鲁托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你打算对神明做的，也是这种事吧。”

“没错。”王洛的影子说道。“而且....现在更大的可行性也在我们面前出现了。”

“可行性？”布鲁托诧异道。“你说的是什么？”

“就是这位教授先生。”王洛的影子看着远的哈尔威克，这样说道。“他，很有利用价值。”

“利用他？”布鲁托惊讶道。“如果像你刚才说的那样，他向那位神明屈服了...那他应该是很危险的敌人，需要尽力回避才对吧。他很强。”

“你听说过‘神明的惩罚’这个故事吗？”王洛的影子问道。

“没有。”布鲁托说。“什么故事？”

于是，王洛的影子讲述了起来：

“从前，有个人想要过河。”

“结果，河上的桥断掉了。这个人左找找，右找找，看到河边的庙里，神像的大小很合适，就把神像扛下来，放到桥的断口处，踩着过河。”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人来了。看到神像被放在断口处，而且被踩脏了，不禁大惊失色。他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把神像上的污渍擦干净，然后毕恭毕敬的把神像扛到庙里，重新放回到座位上。”

“他们都离开后，到了晚上，庙里的几个小鬼纷纷对神像开口了：‘今天那个人竟敢不敬神明，您非要好好的惩罚他不可！’”

“神像一开始不开口。后来，经不住念叨，就说‘如果非要惩罚人，那就惩罚后面来的这个吧。’”

“听到这话，一旁的小鬼惊讶不已。‘前面那个人，把您丢到桥上，踩着您过桥。而后面的这个人，用自己的衣服为您擦拭灰尘，又把您毕恭毕敬的放回到庙里，您为什么不惩罚前一个，而要惩罚后一个呢？’”

“‘因为后一个，他相信我啊。’神像这样说道。‘相信我，却用肮脏的衣服来擦拭我，又用很无礼的方式把我随便丢到桌子上，也不供奉，也不磕头，就这么走了，不惩罚他惩罚谁？’”

“‘而前一个，敢把我丢到地上，踩着我过河。可见他根本就不相信我。这种不相信我的人，我怎么惩罚他呢？’”

听完这个故事，布鲁托沉默了一会儿。“也就是说，这个神明没什么法力，只能惩罚相信自己的人？”

“这么理解也没错。”王洛的影子说道。“不过神明的行事方式，应该也大同小异。”

“这个神明，喜欢看到你的同胞受苦。说真的，看到弱者受苦而感到开心什么的---是一种非常渺小的爱好。”

“一般来说，只有在那些，自己受了苦，并且还难消解和释怀的人身上，才会产生这种诉求。通常来说，经由看到别人受苦而让自己舒服这种事---就如同用海水来解渴一般，并不能真的解决问题。”

“也就是说，他表面上希望看到人们受苦。但是，人们的这种痛苦，只能暂时缓解他的渴望，而无法真正让他得到满足。如果能挖掘到他内心深处真正需要的东西，并且提供给他，他马上就会放弃这种对他人痛苦的渴望-----就像放弃一把破扫帚一般。”

“听起来很有道理...”布鲁托这样说着，摇了摇头。“可你具体想怎么做？哈尔威克可不是一个容易利用的人。他很聪明、很阴险、很强大...”

“简单。”王洛的影子说道。“给他个机会，让他以为可以利用我就行了。”

“呃...”布鲁托看向他。“这...”

“完善一下你的报告。在那里写明白，我是如何的希望‘团结一致’，共同对付那位神明。”王洛的影子说道。

“这样吗？”布鲁托沉吟了一下。

“不用说谎，内容全部是真的就可以。”王洛的影子说。

“这位哈尔威克先生，把王国的同胞当做祭品，来换取自身的救赎。这样的一个人，是不会容许有胆敢挑战神明的人存在的---他会本能厌恶我的这些思路，会想要像干掉其他人那样，干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