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的大婚都在晚上举行,但是因为繁文缛节很多,明乐也是天没亮就被从被窝里挖出来准备。
喜娘、嬷嬷,连带着帮忙侍候的丫头都是宋灏安排好的。
为了在人前保持距离,在这件事上姜太后倒是没有插手。
而自己府上这边有易明爵统筹打点,明乐反倒是异常清闲,只需拿出她惯常时候就有的好耐性,由着一众人等围着她折腾。
明乐清早起来沐浴,在开脸的时候又小憩了一会儿,睁开眼天色已经大亮了。
“小姐,嫁衣送过来了,奴婢几个先服侍您穿上试试吧?”雪晴的眉眼含笑,说话间已经步履轻盈的捧着托盘从院外进来。
明乐眯了眯眼,循声看去。
一并进来的四个人,都换了崭新喜庆的红色宫装,除了雪晴和雪雁,另外两个则是长平和采薇。
“奴婢见过小姐!”长平微微一笑,屈膝拜了下去。
她的性子素来温和淡然,此时也忍不住微微的红了眼圈。
采薇紧随其后也跟着一起郑重的给明乐行礼请安,眼睛里也泛起一丝泪意,显然是刻意的隐忍才压制住的。
“你们两个怎么也来了?不是说直接过去殷王府了吗?”明乐有些意外,愣了一下就起身过去亲自扶了两人起身。
“今天是小姐的大喜日子,奴婢们是求了王爷,先过来给你道喜的。”采薇说道,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小姐这些日子可好?”
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并不是这一句问候就能说清楚的,但今天是明乐和宋灏大婚的日子,言语上多有机会,所以即便是明乐死里逃生之后主仆间的头一次会面,采薇也不敢多言。
“好!”明乐笑笑,一语带过,轻拍了下她的手背。
“小姐,嫁衣奴婢们给您取来了。”雪晴是个开朗闹腾的个性,端着手里托盘就凑上来,挤眉弄眼道,“昨儿个晚上本来就想拿来给您试的,可是等您您和少爷的时候就太晚了,少爷没让我们来。不过这衣裳的款式尺寸都是王爷亲自嘱咐下去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小姐快来试试,如果还有哪里不合适,裁缝就在偏房候着呢,让他们赶紧改了。”
京城这些达官显贵家的里的千金小姐出嫁,都是提前几天就要开始忙活着试嫁衣,走礼数,可是她这一次的时间被宋灏压的太紧凑了些,又赶着去处理了易家的事儿,倒是忙的连嫁衣都没看过一眼。
“好!”明乐点头。
雪晴几个笑嘻嘻的捧着托盘上前。
托盘上里里外外的衣衫加起来足有五重。
几个丫头手巧,一个个百蝶穿花似的前后好一阵忙活,也足足蒸腾了整一个时辰才伺候明乐把这身衣服妥帖的穿上。
从里头亵衣亵裤到几层深衣的料子,都是江南经营丝绸生意的老字号闵家送上来的珍稀贡品,千金难求,而最值得一提的还是最外一层的喜服裙衫。
按照大邺王朝的典制,命妇的册封可以提前册封,所以明乐其实是完全可以穿着王妃朝服行大礼的,可显然,宋灏并不想循这条祖制,仍是叫人精工赶制了红色的嫁衣出来。
衣服的料子不用说还是出自闵家老字号的珍品,但是不同于一般女子嫁衣的花哨,上面所有的云纹图案都只以金银两色的丝线织就,金色为主,间或的辅以银丝点缀,龙凤呈祥的图案,花样也不繁琐,以华贵至极的金配以安静内敛的银,生生的又将大红色底料的张扬之气震慑了几分下去。
可以说是一方面张扬至极,一方面又以内敛霸道的贵族之气压制,这件衣服——
宋灏这是故意向孝宗示威呢!
明乐想着,不觉哑然失笑。
几个丫头在旁上下点评着看了半晌,见她突然发笑,还是雪晴第一个反应过来,拍着手叹道,“这衣裳也就咱们小姐能够压得住,你们瞧这金凤凰,真好看!”
“为了筹备这场大婚,王爷真是费心了。”长平微笑着又替明乐把不甚平整的一侧袖口整理了一番。
显然,相较于雪晴几个,她把宋灏的意图看的更为深远了一些。
明乐对着镜子左右转身看了看,道,“没什么不妥的,采薇你去赏了偏院的裁缝,打发他们回吧。”
“是,小姐!”采薇领命去了。
明乐就亲自动手又开始宽衣解带。
长平几个过去帮忙,却被明乐拦下,“雪雁帮我就行,雪晴,你去前院看看,如果少爷这会儿有时间的就叫他过来一趟。”
说着又转向长平,继续吩咐:“你去里面找一件我平时穿的衣服来。”
雪晴和长平各自应声去了,雪雁却有几分不解,道:“小姐这是要做什么?下午就要准备进宫了,这个时候还要出门吗?”
“放心吧,我有分寸。”明乐笑道,却没有对她多言。
不多时长平就从内室捧了套素色碎花的裙衫出来,帮着雪雁一起服侍明乐换上。
衣服刚换好,外头易明爵也到了。
“雪晴说你找我?”易明爵道,大步跨进门来。
“嗯!”明乐点头,见他额上泌了层稀罕,就抽了帕子去给他擦,一边道,“前面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打理吗?怎么这么一头的汗。”
“也没什么,婚宴设在宫里,我们府上也跟着省事不少,趁着有时间,我带人把嫁妆再清点一遍,这样保险些。”易明爵道,接过她手里的帕子自己又摸了两把,这时才见她这身打扮,顿时心里也有几分明白,“你叫我来是——”
“陪我去祠堂跟父亲和父亲告个别吧。”明乐打断他的话,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一个笑容,道:“总要让他们看着我出嫁的。”
“好,我陪你去!”易明爵也跟着露出一个笑容。
姐弟两个先后出去门,但因为下午就要准备进宫,所以两人也并没有在祠堂滞留的太久。
大婚的仪式是在入夜之后,但提前还是要做些准备的。
未时过半,宫里迎亲的队伍就到了。
鞭炮声一响,提前去前院打探消息的雪晴就已经飞奔进了院子,“快快快,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给小姐盖上盖头,你们都也赶紧的准备着,东西不要拿错了,都手脚麻利些。”
两个喜娘急忙取了盖头给明乐盖上,屋子里人影穿行,一时间就有些鸡飞狗跳的感觉。
所有人,捧如意的捧如意,抱寿石是抱寿石,飞快的归位。
钦天监算的吉时是未时三刻,礼炮一响,喜娘就扶了明乐出门。
从明乐闺房的门口到院子,再到所要经过的花园小径,一路都铺了红毯。
喜娘搀扶着明乐手,一路说着吉祥话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
因为家中高堂不在,和双亲长辈告别的一重仪式在他们这里也省了。
易明爵提前等在前厅,姐弟两个也无需多言,只是彼此深握了一下对方的手——
对于他们,很多事的尽在不言,实在不需要再做表面上的功夫。
喜娘扶着明乐一路出了门。
因为明乐已经从易家出来了,所以很多的虚礼就都没有讲究,没有人来闹场,也没人起哄,象形之下,宋灏的这个王妃却是娶的太过容易了些。
外头花轿临门,宋灏负手站在大门口。
头上顶着盖头,行走间明乐就一直垂眸盯着自己的脚下,本来是四平八稳的心境,却在余光瞥见那一片艳红袍角的时候心头突然一颤,狠狠的恍惚了一瞬。
从对手,到盟友,再一直走到今天,一直以来都觉得她会嫁给宋灏只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到了这一刻,却反而有了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花轿临门,十里红妆,她一直以为这些都是她生命里可有可无的东西。
但在现在,知道近在咫尺有一个人在瞪着她共赴一生,心里还是觉得温暖且甜蜜。
见她出来,台阶下的宋灏不觉上前一步,明乐举步,才要朝他走去,旁边却突然有人向他递出一只手来。
少年的手掌还不的太宽厚,虎口处有一层薄薄的茧子,是近年来辛勤习武所致。
明乐一愣,旁边的喜娘也为难的扭头看向易明爵。
易明爵抿抿唇,脸上表情镇定也平静的开口:“我亲自送你出嫁。”
“这——”喜娘脱口就要劝阻——
这不合规矩。
然则未等她开口明乐已经抬手制止,然后把就势落下来的手搭在易明爵的掌心里。
易明爵握了她的手,亲自牵着她一步步踩着红毯走下台阶。
宋灏站在那里一动未动的等着他们走近。
最后,易明爵在他跟前一步之遥的地方止了步子。
这一天是他梦寐以求的好日子,难得宋灏的来你上自始至终都挂着一丝清雅的浅笑。
两个人,四目相对,静默的对视中,有一种外人难以理解的情绪在中间涌动。
沉默片刻,易明爵垂眸看眼明乐被他攥在掌中的那只手,然后牵引着她的手,一点一点郑重其事的递到宋灏手里。
“今天我把她交给你!”易明爵道,“既然她自己决定要嫁给你,那么我就知道,她会觉得幸福,但是你要给我一个承诺,我要她平安!”
明乐自己选的路,是任凭谁也阻止不了的。
即使所有人的都觉得嫁给宋灏会走上一条异常惊险而辛苦的路,但是自己姐姐的性情易明爵还是十分清楚的——
只要是她心之所向,对她而言,这世上就没有走不通的路。
少年的目光坚定,语气诚挚而恳切。
“我答应你。”宋灏不假思索的回,声音不高,但是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这一生,用命来护她的毫发无损。”
两个人男人的手掌共同裹着中间少女纤细微凉的指尖,用一场最简短的对话,达成一个久远的约定。
易明爵的唇角这才扬起一个笑容,容光焕发的露齿一笑。
“吉时到,新娘上轿!”喜娘一声高唱,忙是欢天喜地的上前帮着把明乐扶上轿。
亲自把明乐送上轿,宋灏才翻身上马,带着队伍一路吹吹打打的离开。
随行的嫁妆一是三百二十抬,寻常达官显贵家里嫁女,嫁妆过百抬就已经算是体面的不得了的大手笔,而悯郡王府这庞大的送嫁队伍更是叫人叹为观止,这个阵仗简直是直逼皇帝大婚的排场。
一箱一箱的布匹金银从府门抬出去,十里长街一眼望不到尽头。
一直到最后一箱玉器从府里抬出去长安才对易明爵提醒道,“小少爷也马上准备好了进宫吧,晚上宫里的喜宴您也要到场的。”
“嗯!”易明爵颔首,从远处收回目光,转身回自己院里更衣。
大礼是在长明殿里行的,文武百官和三品以上的命妇全部到场,宋灏携了明乐的手进殿,当众拜过了姜太后和孝宗及林皇后,然后由礼官宣读了册封的圣旨,这便算是把明乐正式纳入皇家的玉牒,成了他们宋家的媳妇,而后面又一大推繁文缛节的过场相对而言就不那么重要了。
这一场大礼做的十分讲究,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才算是彻底结束,戌时过半宫宴才开。
因为赴宴的人数过多,喜宴直接就摆在御花园里。
内务府提前派人在视野开阔的地方搭建了临时的花棚,一路延展下来竟是一眼看不到桌案的尽头。
这一场婚礼,无论是在排场上还是细节上,事无巨细宋灏都做足了功夫,搞的隆重而盛大。
文武百官谁都看的出来,整个过程中孝宗的脸色一直维持的极不自然,明显就是个郁结于胸的状态,但是因为在这件事上宋灏的态度十分强硬,直逼得他不得不一再的退让。
喜宴开始之后孝宗就沉着脸一杯一杯的灌酒,林皇后在旁边几次相劝却都又没有开口。
姜太后只坐了不多一会儿就说身子不适先行离开。
几个位份高的妃子也是神色各异很叫人废些琢磨,荣妃事不关己幸灾乐祸,柳妃沉默安静表情敷衍,易明心阴着脸也是牛饮不止,纪红纱更是宴会一开席干脆直接告病回了寝宫。
明乐夫妇俩周旋于宴席之中接受各方道贺,忙得不可开交。
女眷一边,易明菲坐在一处花树下头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脸上表情一则以喜一则以忧,时而满怀心事的四下里观望一眼。
“在看什么?”突然身后传来一人轻曼的笑声,一开口就夹杂着清洌的酒气。
易明菲心里一跳,猛地回头,却见是秦啸一手提酒壶一手持金杯靠在那花树的暗影里自斟自酌。
“怎么是你?”易明菲皱眉,眼神里不觉的添了几分戒备之意。
秦啸看她一眼却不点破,而是直接越过她去将整个宴席环顾一遍,目光最后定格于斜对面彭修和昌珉公主的那一桌,然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道,“你们家九姑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物,环顾这整个席上,但凡是有些身份的女眷对她的感情都不一般,太后娘娘虽然先一步离席,你不觉得各位娘娘乃至于昌珉公主的表情都很耐人寻味吗?”
秦啸这人说起话来神情永远都是这样,叫人真假难辨。
易明菲和他的接触虽然不多,也虽然上过他的当,但是每回真对上的时候却又莫名不觉得他讨厌。
“今天是我九妹妹的大喜日子,秦大人说话也不顾忌吗?”易明菲皱眉,不悦道。
“原来你也会讽刺人。”秦啸闻言,脸上笑容消失了一瞬,随即又仰头灌了杯酒,然后竟然就那么有恃无恐的一撩袍角在易明菲身边坐了下来。
武安侯府那边,老夫人是被明乐气的狠了,勒令全府都不准来赴今日的喜宴,但是后来听闻宫里下了圣旨,所有五品以上的在京官员和家眷都得了传召入宫,她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不得已,就只能放了易明威和易明菲两个进宫做做样子。
毕竟他们虽然和明乐姐弟决裂了,但日后易明威要承袭爵位,却不得不买孝宗的面子。
喜宴上的未婚男女是分席而坐的,所以易明菲这一桌上就她一个人。
秦啸这么大大咧咧的往她身边一坐,易明菲还是蓦的红了脸,立刻就要起身避嫌。
“要是不想被人注意到,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随意起身。”秦啸似乎料准了她的动作,人未坐定已经调侃一笑。
几案是一字往外延展着排开的,桌子与桌子之间只隔了一个人的距离,但好在是这会儿酒过三巡,好些个命妇小姐都聚到一旁寒暄,刚好旁边的两桌都没有人,再加上易明菲所坐的位置后面就是一丛花树,秦啸只要稍稍往后偏一下身子就能被她的身子遮住,旁人若不是有意的观望倒也不很容易注意到他。而如果易明菲要骤然起身的话,反而会把身边的秦啸暴露出来。
再者因为今天是明乐的大喜日子,易明菲也穿的喜庆了些,就更惹眼了。
“我与你没什么交情,你跑过来找到到底所谓何事?”易明菲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咬牙没动。
“我知道你对我没什么好印象,所以特意过来帮你解惑的,权当赔罪。”秦啸说道,但是以他嗜酒如命的性格,说话间也片刻不停一杯接着一杯的不住饮酒。
“解惑?你什么意思?”易明菲心里隐隐猜到他的话里的意思,却不是很确定。
“显而易见,我知道你在看什么。”秦啸轻笑一声,眸子眯起又再四下里打量了一圈儿,突然闭上眼笑意更加浓厚的使劲吸了口气,下一刻再睁开眼的时候突然就毫无征兆的倾身过来,于易明菲耳畔飞快说道,“你在找哪里藏着刺客!”
他喝了许多的酒,这一靠近就是一股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间或夹杂着男子呼吸之中的温度。
而他这一个倾身动作又太过暧昧了些,易明菲的脸颊顿时被薰的滚烫,僵在那里不敢动。
秦啸原也不过是想逗逗她,目光一瞥见她整张脸熟透了似的的模样,突然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几乎喘不过气来的靠在后面的花树上乱笑不止。
易明菲一个足不出户的官家小姐,几时见过他这样放荡不羁的浪荡子,着实脾气再好也忍不住骤然起身离席,转身往后面的花园里快步走去。
秦啸不紧不慢的从座位上爬起来,往后追了两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你放手!”易明菲余怒未消,更是又急又气,生怕被人看见,直接红了眼眶就要哭出来。
秦啸见她真的恼了也就不敢再逗她,反而一改常态松了她的手。
易明菲恼怒的瞪他一眼,拔腿就要走。
“你不管你妹妹死活了?”秦啸倒是把她的脾气摸的透彻,也不去追,直接在背后懒洋洋的开口。
果然,易明菲闻言,脚下步子就迟疑的顿住。
但她也是真的被秦啸逼的急了,就是死拗着性子不肯回头相问。
秦啸松一口气,勉为其难提着酒壶跟上去,往旁边的一株松树上一靠,这才懒洋洋的开口道,“其实你的担心完全就是多余的,今天晚上根本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他虽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语气,但莫名的易明菲对他的话还是下意识的信了,只是仍旧拗着脾气不说话。
“殷王府经过全面的整修,排场气势哪儿都不比这里差,你当殷王为什么一定要把大婚的仪式选在这宫里举行?真当他只是为了拿这皇宫给他撑面子吗?还是以为他就是想故意当面的给咱们皇帝陛下气受?”秦啸也不指望她开口,仰头就着酒壶只就又灌了一口酒,继续道,“他会把婚礼办在这里,不过就是为了先发制人,虽然御林军有一半握在他的手里,但皇宫到底是皇上的地盘,你想想,如果今天在这场婚宴上一旦出了点什么差池,能说的过去吗?”
“你是说——”易明菲愕然,顷刻间倒是有了几分明白。
他们都以为今日明乐的婚礼上一定会有事发生的。
如果喜宴摆在殷王府,那么无论出了什么事,孝宗都可以推的一干二净,而是如果在皇宫,在他统辖的范围之内会出什么幺蛾子的话——即使不是他下的手,那么也和他有关。
皇宫内院,天子家的内宅,竟然连安全都无法保证,还偏生在殷王的婚礼上出事——
传出去,谁能堵塞悠悠众口?
“明妃和成妃那些人的眼神你是看到了的,他们想做什么,想必你比我更清楚。”秦啸闭眼缓了缓神,唇角牵意味不明的笑容,“但是今天他们全都不敢在这里生事,哪怕是仇深似海也只能忍着,因为如果今天她们出手,即使是得逞,皇上为了不担这个手足相残的罪名,也一定会严加处置,除非——他们想玉石俱焚。但是显然的,她们一个比一个珍惜自己的性命。”
从易明心到纪红纱,的确个个都不是善茬。
“怪不得!”易明菲喃喃低语,倒是缓缓送了口气。
“是啊!回过头来想想,你那位九妹妹可是殷王的心尖尖儿,百年一遇的大婚排场,十里红妆风光无限,殷王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这婚事往大了办的,既然是这样,所以在这件事上他一定会保证尽善尽美,不会让她的王妃受丝毫的委屈的。”秦啸摇头轻笑,语气里也吃不准是遗憾还是佩服,说话间他突然眸子一闪,睁开眼,卖了个关子道,“你肯定不知道,今日负责这喜宴内外安全守卫的会是什么人。”
这些问题,从来都是易明菲这样一个深宅闺秀所能想到的。
易明菲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拧眉递给他一个询问的眼神。
秦啸也是猜到了她肯定答不出来,索性也不为难,坦白道,“是平阳侯!殷王亲自向皇上请求,让平阳侯来负责今晚的守卫安全。”
孝宗和彭修,一个针对宋灏一个针对明乐,都是不死不休的死对头。
宋灏当真是大胆,竟然就是于不可能中找可能,先是反将一军,把这两人都算计进去了。
无论是心机还是胆量,都叫人佩服。
秦啸笑了笑,见易明菲还在发愣,就暂时不再理她,自己先回了席上。
易明菲兀自愣了好一会儿的神,也跟着往回走,不想行至半路面前却突然有青花瓷的裙裾一闪,被人冷不丁的截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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