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缺,我的白狐是不是你偷走的?”张家夫妇刚刚撤退,那边一位身背铁弓的中年男子便大步流星地赶来。
“是马亮,王不缺这回惹大麻烦了!这回,我看洪铁屠还如何耍横。马亮从小修炼家传的武术,据说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武者了。”
“王不缺平日里没少祸害镇上的鸡鸭猪狗,有洪屠子护着,我们拿他没辙。现在竟然祸害到了马亮头上,这回定然没好果子吃!”
看客中有人认识背弓的中年男子,幸灾乐祸地说道。
一看到马亮,王不缺第一时间躲到了洪铁屠身后,急声辩解道:“马叔,误会,这肯定是误会。我虽然很喜欢那只白狐,但也不至于偷它啊!”
“你还在这里抵赖,昨日可只有你在笼子附近转悠。”马亮丝毫不惧提着宰牛刀、虎视眈眈地洪铁屠,几步上前,作势就要去拿住王不缺。
马亮是三河镇上有名的猎户,臂力惊人,又修炼家传武术,实力已经跻身后天一阶,当然不惧怕一个宰牛的屠夫。
洪铁屠横眉竖目,挺身挡住了马亮,两人眼看就要动手。围观的看客俱是眼睛一亮,都做好了看大戏的准备,但就在此时,对面药铺的门突然打开了。
“马亮,我上次救你一命,只收了你的药钱,你承我一次情。那只白狐,就权当你还人情了。”冷冷地声音过后,一位身穿黑袍,身材瘦削的中年男人从药铺里走了出来,正是药铺老板黑泽水。
“黑神医,误会,您误会了!我也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他,毕竟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捕捉到那只白狐。”马亮见到黑泽水,立马收敛怒气,陪着笑脸说道。
猎人进山狩猎,难免会受伤,自然少不了大夫的救治,黑泽水是三河镇上最厉害的大夫,马亮哪里敢得罪他。
“不缺是我的养子,要吓唬、要教训,也轮不到别人。日后,你再找我救治,先备上令我心动的报酬,否则,恕不接待!”黑泽水看也不看马猎户,目光越过洪铁屠,直接看向了王不缺。
王不缺不怕外表凶横的洪铁屠,更不怕刀子嘴豆腐心的孙三娘,唯独害怕不苟言笑的黑泽水。
没等黑泽水看过来,王不缺便早已开溜,躲到了孙三娘背后,只探出半个脑袋,偷偷地观察着黑泽水的表情,同时,他双腿微微弯曲,做好了随时开溜的准备。
黑泽水狠狠地瞪了一眼王不缺,冷哼一声,而后转身就要走回药铺。
“当”的一声,肉铺门口的肉案上突然插上了一枚通体漆黑的令牌,令牌上宽下窄,中间刻着一个鲜红的“血”字。
“大顺血令!”洪铁屠惊声出口,孙三娘与黑泽水两人也是身形一震,脸色瞬间发白。
“快刀洪铁屠,后天六阶;妙手黑泽水,后天五阶;飞燕孙三娘,后天五阶。大顺血令:散修武者,实力达到后天五阶,或投效大顺皇庭,或远走蛮荒,二者择一而行。否则,以血祭令!”不知何时,场中多了一位身披血袍的年轻男子,血袍男子细眉薄唇,面容肃杀,一边说话,一边缓步走近洪铁屠。
血袍男子甫一出现,围观的看客们顿时就感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令人浑身难受,纷纷想要避走,却发现双腿已经不听使唤,难以移动分毫。
“血使!”洪铁屠目光一凝,身体紧绷,一股强大的气势从体内升腾而起,警惕地盯着血袍男子。
黑泽水和孙三娘在血使出现时,也立马有了反应,俱是身形一晃,出现在了洪铁屠的身边。
孙三娘的速度明显要比黑泽水快上一线,先一步来到洪铁屠身侧。王不缺站在孙三娘身后,对孙三娘的动作看得最为清楚,但也只看到一片残影晃过,眼前的孙三娘便出现在了洪铁屠身边。
懵了,王不缺彻底懵了。在他的认知里,后天一阶的马亮已经是了不得的高手,尤其是亲眼见到马亮弯弓搭箭,将一块人高的巨石射裂后,王不缺更是将马亮划入三河镇,不可轻易招惹的人物行列。在王不缺不可轻易招惹的人物榜单上,排第一位的是三河镇镇守,而第二位则是义父黑泽水,第三位便是马亮。至于第四位,目前还没有。
若不是听说白狐颌骨熬汤服用,可以让女人变漂亮,更能延缓衰老,王不缺肯定不会去招惹马亮。
如今听到血袍男子的话,看到义父义母突然施展出的手段,王不缺才知道,自己的义父义母竟然都是武者,而且还是实力不弱的武者。
“骗子,你们三个大骗子!”
王不缺心中念头万千,既是后悔,又是担忧。
他后悔的是,若早知晓自己的义父义母如此厉害,先前诸多行事何须费那多脑筋,还添几许顾忌,直接光明正大地掀了张家屋顶便是,哪还要那么悄咪咪地去揭瓦片。马亮的那只白狐,直接拎来便是,还用得着谨小慎微地去偷?
他担忧的是,这浑身上线弥漫着危险的气息的血袍男子明显是为自己的义父义母而来,而且来意不善。
“三位隐居于如此荒远小镇,着实让人难寻。但现今血令已发,十息之内,做出决断,莫要自误!”血袍男子下巴高抬,音量不高,但落入洪铁屠三人耳中却声如炸雷。
洪铁屠三人气势升腾,严阵以待;血袍男子闲庭跨步,浑然没将眼前的三人放在眼中。
“一息、两息、三息,……”血袍男子站定身体,目光飘向远方,自顾自地数着时间。
洪铁屠三人呼吸渐渐变得粗重,额上更是开始渗出汗珠,围观的看客们也是大气不敢出,动也不敢动,仿若一群呆立的木偶。
王不缺这时也看出洪铁屠三人境况不妙,想过去帮忙助阵,但却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束缚,动弹不得,甚至连声音也发不出来。
“七息!”血袍男子的声音变得冰冷彻骨,眼中更是现出一丝嗜血的光芒。
洪铁屠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显然就要做出决定,却听酒馆门口一声怒吼,王不缺竟挣脱了无形压力的束缚,踉跄着身体,直往洪铁屠三人奔去。
“缺儿,赶紧回去!”孙三娘花容失色,急声喊道。
洪铁屠和黑泽水齐齐色变,但却没有出声,而是更加警惕地盯着血袍男子。
血袍男子转过头,看向王不缺,缓缓开口:“倒是有几分血性,但蝼蚁终归是蝼蚁!”声音虽轻,但却清晰地落入了场中所有人的耳中。
王不缺顶着无形的压力,倔强地朝前迈步,面无表情,双眼死死地看着血袍男子,似乎要将血袍男子记入心坎中。
若是三河镇的人,看到王不缺如此神情,心中都会打一个咯噔,因为这样的神情只有在王不缺吃亏的时候才能看到,同时也意味着接下来就要面对王不缺死缠烂打、花样百出的报复。
王不缺给三河镇百分之九十的人带去过麻烦,但大多无关痛痒,只能算是捉弄,但也有一些人被王不缺狠狠整治过,例如赵老财的大儿子,曾经带人堵过王不缺,后来被王不缺扔进了粪坑,生生泡了一整天。又比如张家汉子老想着揩油孙三娘,昨晚便被王不缺掀了房顶的瓦片。
顽劣却不无良,是三河镇人对王不缺的一致评价,睚眦必报更是王不缺的重要标签。
血袍男子不明白王不缺眼神中的含义,但心中却很是反感被一个乡野少年如此盯着,双目一寒,朝着王不缺冷哼一声。
在旁人听来只是轻轻一哼,但落入王不缺耳中,却无异于平地惊雷,王不缺犹如遭受雷击,五脏俱震,血气翻涌,忍不住“噗”的一声,喷出一口滚烫的鲜血。
“你……”,洪铁屠手中宰牛刀一紧,就要动手。
“血使大人,我等三人明日此时,便去往蛮荒!”黑泽水一把抓住洪铁屠的手腕,躬身朝血袍男子说道。
血袍男子阴冷的目光从洪铁屠三人身上缓缓扫过,嘴角现出一丝冷笑,语气失望地说道:“可惜,可惜,这次又摘不到人头了!”
意兴阑珊之余,血袍男子瞥了一眼王不缺,不屑地说道:
“你很不服气?那就给你这个蝼蚁一个机会,我叫赵向天!期待你来找我,哈哈!”
狂笑之后,赵向天的身体化作残影,消失在了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