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教堂大殿内。
老人结束祷告,缓缓站起身来,转头露出正面,看着覃石的打扮和手里捧着的经书,脸上露出一抹和蔼的笑意。
“纳安的孩子,你从哪里来?”
覃石深吸了口气,看了看自己的左掌,然后伸手从怀中掏出沈鸣所写的那封信。
“受人所托,来送封信。”
见了覃石的举动,老人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住,面色慢慢开始发生起变化。
他弯着的白眉慢慢竖起,微眯的双眼慢慢瞪圆,弯起的嘴角也慢慢变得笔直,胡须更是根根竖起,面色更是通红。
老人很愤怒,因为通过他的观察,以及覃石的举动,他发现眼前这个男子并不是纳安的孩子,而是一个伪装成纳安孩子的人。
这是个异端!
他竟敢伪装成纳安的孩子,这是对纳安的亵渎!
再没有什么事情,比这件事情更能让他感到愤怒的了。
老人瞪着覃石,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那滔天的怒火,他大喝一声。
“异端!”
老人抬起双手,衣袍无风自动,浑身上下猛地喷薄出无数的圣洁光芒。
“竟敢亵渎纳安,接受纳安的制裁吧!”
覃石用手遮住视线,看着整个人如同一团璀璨光芒的老人,心中恐惧到了极点。
那光芒虽还未彻底及身,但仅仅只是一点余光,竟也让他整个人如同置身在火炉中被炙烤一般。
若是光线真正及身,结果自然可想而知。
他深吸了口气,再次看了眼左掌,咬了咬牙,然后竖起手掌,掌心向前。
先生救我。
他在心中如此默念道。
接着。
他便看到了自己此生,注定再也不会忘记的一幕。
他只觉得随着自己竖起左掌,掌心向前,体内竟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从自己的体内飞扑出去。
他诧异的向前看去,竟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前方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人影。
那人一身威风凛凛的金色铠甲,大红的披风随风舞动,手中提着一把寒光四射的金刀。
覃石抬头看着那人的脸,不禁呆在了原地,“这……”
然而不等他回过神来,那人影已经提起那把硕大的金刀。
人影提刀,大理石铺就的地面顿时如同被犁过的土般,被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人影举刀,那用无数宝石点缀着的华丽殿顶顿时被捅破一个好大的窟窿,阴雨顿时从殿顶洒落下来。
老人看着眼前这如同神迹般的一幕,感受到这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气势,心中不由恐惧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纳安吗?
不……纳安不会是这样的,纳安是不可名状的,这是异端!
“啊!”
老人怪叫一声,毫不留力地催动着自己的内力,他身上的光芒越来越盛,似要照亮这片阴暗的天空,将黑暗驱散一般。
“异端,接受纳安的制……”
然而还不等他说完,刀影已带着劈山斩海的气势落下。
刀光劈过他的身体,劈过他身后的那尊纳安的神像,斩破他身后的那堵白墙,又斩出了好远好远方才消散。
唯留下残垣断壁与一地血腥。
覃石看着自己左掌,咽了咽干涩的喉咙。
比起纳安,还是沈先生的制裁更加可怕!
覃石看了眼地上老人那被劈成两半的身体,脑中不知怎的冒出了这么个奇怪的想法。
北城内。
周知武笑了,笑的很开心,即便嘴里不停的往外流着血,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痛,他也一样笑得很开心。
当竖起手掌,那道如同天神般威武不凡的巨大人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周知武便知道自己安全了。
沈鸣给他的手段,竟然是这般的不可思议,神乎其神。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玉掌柜,他此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脸上再也没有了笑意。他看着那举起长刀的巨大人影,感受到那种无可匹敌的气势,深吸了口气,苦涩问道。
“你这是什么掌法?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他没有跑,他知道,在这样的掌法下,他跑不了,既然跑不了,不如坦然的去面对,至少死去的时候不会那么狼狈。
什么掌法!?
周知武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掌法,他想了想,看着巨大人影的那张脸,嘴里流着鲜血,畅快地笑着回道。
“你可以叫他,沈先生的掌法!”
“沈先生的掌法!?”
玉掌柜念叨了一句,喃喃道:“真是好古怪的名字,沈先生又是谁?”
说罢,他闭上双眼,暗自催动自己体内的内力撞击自己的心脉。
“啪!”
身体倒地的声音响起,在这道巨大人影的威势下,玉掌柜选择自绝心脉而死。
因为这样他才不会显得太过狼狈和血腥,也不会感觉到痛苦。
南城。
黑袍男子看着那尊手提长刀的巨大身影,他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就在刚才,那个被他围堵在小巷中,视之为猎物的少年,如同被欺负哭的孩子般大喊了一句。
“先生救我!”
那空中竟然便真的出现了这样一尊如同神将般的巨大身影。
这不应该啊?
这算什么事啊?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感受到巨大人影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那种名叫死亡的气息,黑袍男子觉得此时的自己也好想哭。
于是。
他如同被打了狗般,仰头朝天怪叫了一声,向自己的主人求救嘶鸣道。
“主人救我。”
但话音落下,无论是空中,还是身前,都没有他要等待的主人的身影。
唯有那一道如同斩山劈海的刀光直直劈下!
西城。
随着巨大人影散去,林文信在一地的昆仑奴尸体,以及残垣断壁中慢慢地找着东西。
好片刻后。
林文信才在一处角落里找到一张纸条,他小心翼翼地将纸条从地上捡起,确认纸条上没有丝毫的破损后,这才将纸条重新折叠好收入怀中。
这纸条便是沈鸣让他送的信,而这群昆仑奴则是这西城主事之人。
林文信踢了踢身边的一具昆仑奴的尸体,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感慨道。
“何必呢?沈先生在信上都说了,顺他者生,逆他者亡,你们为何非要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