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餐桌上聊天开玩笑是一回事，在谈判桌上则又是另一回事了。作为朋友，肖恒和赵赫两人之前一直都是嘻嘻哈哈地，总是互相开开玩笑，肖恒也会经常带着赵赫去外面花天酒地。而现在到了谈正事的时候，两人都收起了平时那嬉皮笑脸的样子，开始严肃认真起来。当然，现场稍显严肃的气氛，最大的原因还是唐策和赵旭这两个严肃地过于认真地家伙的缘故。

唐策在正事上的严肃认真，肖恒之前就已经有所领教，他以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爸和唐策，就再也没有第三个人能做到从头到尾嘴角都不会动一下的程度，没想到今天又见识到了一个。

赵旭知道肖恒是赵赫的同学，也知道他的背后是龙跃集团，但在谈判桌上，他至始至终都只将他们之间视为生意关系，绝不夹杂任何其他因素，排除对谈判的干扰。

赵旭也是个严肃的人，所以当他看到肖恒穿着短袖和大裤衩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

双方的谈判主要在唐策和赵旭之间进行，肖恒之前已经和唐策商量好了投资方案，所以唐策一直按着这个方案在和赵旭协商。

当决定投资一家公司之后，那么那么双方的谈判重点就落在了资金和持股比例上面，而恰恰是这一点，成了双方之间无法达成一致的难点。

肖恒这边给出的方案是出资八千万，占有旭辉资源的百分之四十股份，而赵旭给出的方案则是八千万，换取百分之二十五股份。当然双方给出的都不是一口价，毕竟是谈判，存在讨价原价的余地。而既然投资金额双方一致，那么讨价还价的焦点就集中在了持股比例上。

经过两位严肃认真的“谈判专家”近两个小时的鏖战，双方互有退让，唐策将持股比例定在了百分之三十五，这是肖恒给他的底线，而赵旭则给出百分之三十的答复，这也是他心里的底线，于是双方在这百分之五的差异上面僵持不下。

严肃认真在生意场上是一件好事，但有时候也会出点小问题，就比如现在，因为这百分之五的股权问题，两个板着脸的家伙将办公室的气氛搞得有些紧张，显然已经陷入僵局。

“要不先休息下吧。”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紧张，肖恒在一旁提出建议，想缓和一下气氛。

“嗯嗯，休息下。”一直在旁边听着的赵赫，自从一开始打招呼之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这时候他自然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立刻应和道。

“休息一会儿，喝杯咖啡，让头脑清醒一下。”肖恒提议道，他昨天亲自采购的自动咖啡机，今天派上用场了。

在茶水间里，肖恒接了一杯冰咖啡，将赵赫拉到一边：“你爸看上去好凶啊。”

“有么？我怎么不觉得。”可能是已经习惯了，所以赵赫感觉不出来。

“有，十几米外都能感觉到，怪不得连梁国cd不怕。”肖恒半开玩笑道。

“好吧，我没觉得。”赵赫说道，然后他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另外那两人不在茶水间里，“怎么办？他们好像谈不拢啊。”

赵赫以为唐策是龙跃集团那边派来谈判的，而肖恒在其中的角色和自己一样，只是一个中间人，所以看到刚才的场景，开始担心这次的合作。

“放心，不会的，你别着急。”看赵赫有点着急的样子，肖恒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当然不急啦，真是的。这都一个多钟头了，他们一点都没让。”赵赫急，那是真的着急，因为他们家的全部家当都在里面了。

“没事，回去吧。”说着肖恒将手上已经空了的一次性杯子丢进了垃圾桶里。

“诶~”赵赫见肖恒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有些奇怪，上去还想问些什么，但肖恒已经走出了茶水间，他也只好一口将杯子喝干，扔了之后追了上去。

“赵先生，这样吧，我再让一步，在百分之三十五持股比例不变的情况下，我再多出两千万，您觉得如何。”四人回到办公室之后，出资方这边说话的换成了肖恒。

听到肖恒开出的新条件，赵家父子都愣了一下。从一开始他们两人都认为肖恒只是一个旁听者而已，真正的决策权握在唐策背后的龙跃集团手上，可万万没想到肖恒才是开条件的人。赵旭从谈判开始之后就不曾正眼瞧过肖恒，因为他知道肖恒是一个纨绔子弟，经常带着赵赫出去外面疯玩。说实话，赵旭对肖恒的印象非常差，他曾经很多次教育儿子要离这种人远一点，在他心里早就将肖恒归类于需要划清界限的那一类人。若不是为了生意，他也不会想和肖恒扯上任何关系。

厌恶归厌恶，生意还是得谈。

“肖先生。”赵旭面向了肖恒，“如果懂数学的话，你应该算算，你新提出的方案和我的方案相比，每百分之一的股权所出的资金更高啊，也就是说你买贵了。”

的确如赵旭所言，八千万换百分之三十，也就是每百分之一只需要267万，而肖恒的方案则是每百分之一得花去285万，这么一算，确实是买贵了。

不过肖恒却不这么认为：“赵先生，您说得没错，确实是买贵了，但这只是眼下而已，如果我们把眼光放长远呢？这多出来百分之五的股份，带给我的利润难道会少于两千万么？仔细想想，这对我来说是稳赚不赔的，所以我愿意多出这两千万，这是对未来的投资。”

听肖恒这么一说，赵旭考虑了一下，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是他似乎还不想让步：“我还是坚持我的方案，你刚刚也说了，这百分之五的股份，可不止两千万，所以我现在也不想为了这两千万而多付出百分之五的股权。”

赵旭依旧不肯退让，唐策不禁皱了下眉，看了一眼肖恒，似乎无计可施。

不过肖恒依旧淡定：“说到数学，赵先生，我们再算一下。您的煤矿开采权年限是十五年，假定我们达成合作协议，减去扩大生产需要的煤矿改造时间，真正能开采的年限是十四年。煤矿改造之后，年产量是七十万吨，以名山的煤炭质量而言，目前市场价是五百元一吨，这么算下来，总共销售额是四十九亿，扣除成本，利润大概是三十亿，百分之五那就是一亿五千万。您的利润将近二十亿，难道您会为了这一亿五千万而放弃我们合作给您带来的二十亿利润么？其次，据我了解，目前煤炭产量在国内市场上已经过剩，煤炭价格从前年开始连续两年下跌，而且趋势不减，未来回暖的概率近几年不大可能，所以销路成了大问题。龙跃集团在国内有很多贸易伙伴，其中就有许多对煤炭有需求的厂家和公司，那么销路这一点就不需要再担心。最后还有一点，就是矛盾的转移。我知道现在大唐资源特别是梁国成那边，和旭辉资源之间有些矛盾，如果我们合作，肯定会将部分矛头指向我这边，这样就能减少您的压力，我也能够帮您共同抗敌。所以，赵先生，您是不是该好好考虑下我新提出的方案？”

说到最后，肖恒自信地看着赵旭，脸上依旧笑容不改，赵赫和唐策都惊讶地看着他。

“让我考虑一下。”不只是其他两人，听完肖恒的这番话之后，赵旭的内心也十分震惊。这是将肖恒在赵旭心中对他的印象完全推翻的一番话，他认为如果肖恒只是个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绝对不可能说出这么一番话，也绝对不可能如此自信地应对这种场面。说实话，连赵旭自己都不觉得能有这样的魄力。

“我想回去和家人商量一下，明天再答复你们可以么？”赵旭去茶水间冲了一杯咖啡，回来思考了许久，最后还是没有当场作出答复。

“当然可以。”肖恒爽快地说道。

……

当赵家父子两人开车离开国际金融中心时，坐在车上的赵旭思考着一个问题：“如果不是有人在背后指点的话，那这个人可不简单。”

可转念一想：“肖恒不是个吊儿郎当、不务正业的公子哥么？怎么可能说出这些话，一定是有人在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