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月生的话一出口,房间内顿时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虽然除了赵崇海之外,所有人都旗帜鲜明的表达了对杜月生的不满,但他们在上海滩这么多年,长年累月的生活在杜月生的集威之下,要他们这么当面说出到底对杜月生有什么不满,也依旧是一个考验,谁也不愿意第一个开口,生怕因此而招来杜月生的记恨,将来秋后算账的时候,第一个找自己的麻烦。
看到这场面,杜月生心头对几人鄙视不已,面上却依旧是云淡风轻,呵呵一笑道:“没事,我说了畅所欲言,那大家有什么话随便说就好,我向你们保证,今天大家提的意见,我杜月生有则改之,无则加免,出了这间屋子,我一定将这些话都抛诸脑后,以后咋们在上海滩继续和平共处怎么,难道你们还不相信我杜月生的人品不成?”
“杜社长一言九鼎,我等岂会不相信你的人品?”马一真打着哈哈,却依旧不肯第一个说什么实在的东西。
“那还是我第一个来说罢!”
童万里白了马一真一眼,这才道:“杜社长,我童万里说话比较直,说的话有些不好听,还请杜社长你包容则个我就想知道,我们黄老板的死,难道杜社长就打算就这么算了不成?别说我童万里和黄老板合作这么多年,亲如兄弟,就说我帮手下数百号弟兄,不给个说法,我如何向帮里的弟兄们交代?”
“那童老板你觉得该怎么做,才能给你们一个交代?”
杜月生淡然一笑道:“难不成你还想让我将孔公子交给你们,然后三刀六个洞给黄老板报仇?还是让我杜月生去黄老板的灵前叩头扶灵,向黄老板的在天之灵请罪?”
童万里刚刚想要接话,杜月生却已经冷声接着说道:“童老板啊,因为你一直站在黄老板的身后,我跟你相交不多,但我认识你也已经很多年了,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你觉得,无论是将孔公子抓回来三刀六个洞给黄老板报仇,还是我给黄老板叩头扶灵,哪一样的后果,是你童老板所承受的起的?”
越说,杜月生的声音便越冷,最后再也没有了那轻言细语的腔调,变得冷若寒冰,听着便让人心生寒意。
“杜社长,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童万里闻言怒声道:“你这意思,明显是仗着你杜月生势大,还有孔家在南京的势力,欺负我帮无人我能这么理解吗?”
这话,就有点撕破脸皮的意思了。
要是平常,杜月生一定会回答的很委婉,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但这一次,杜月生没有丝毫的犹豫,斩钉截铁的道:“童老板不用如何去理解,因为杜某就是这个意思!”
听到这话,童万里顿时给憋的一口闷气堵在胸口里发泄不出,老脸憋的通红,就要一拍桌子招呼人手来个鱼死网破。
“童万里,你可要想清楚了!”
杜月生却根本不给童万里发飙的机会,毫不犹豫的接着说道:“你们能存在上海滩这么多年,不是因为我杜月生动不了你们,而是我觉得有钱大家赚,不能什么好处都由我一个人全都占完了,也得给别人留一口,要不然,上海滩岂会有黄老板和你的容身之地?童老板你要是能安抚好你的手下,那么我让你们继续保有之前的地盘,这就是我因为黄老板的死给你们的最好交代,要是你们不识相童老板,现在这时节,黄浦江里的鱼可不少,多少尸体都能吃的下,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杜月生,你,你,你简直欺人太甚……”
原本就怒发冲冠的童万里听到这话,更是被刺激的几欲发狂,可那一巴掌,却无论如何都拍不下去了。
因为他很清楚,杜月生说的话虽然难听,狂妄,但杜月生真的有足够狂妄的资本,即便在他们的势力最巅峰之时,也不是杜月生的对手,更别说经过最晚的混战,他们损失了小半的人手,军心涣散,要是真跟杜月生发生冲突,恐怕是不堪一击!
至于他们的靠山法国人那边,童万里根本不敢指望几年前,因为杜月生的一句话,法国人宁可得罪日本人也不敢借道给日本人,就足以证明在法国人的心底,对杜月生是极其忌惮的。
平时法国人能为他们的人马撑腰,可一旦他们和杜月生发生冲突,法国人不借机来个落井下石,借此讨好他们和杜月生的关系就不错了,更别说指望法国人从中调停甚至是强行插手干涉了。
脑海中千头万转,童万里脸色变幻不停,想要发飙却又不敢,只能僵在那里,根本下不来台。
“哈哈哈……”
就在此时,哈哈大笑声打破了房中的尴尬气氛。
马一真一边大笑,一边起身招呼童万里落座一边道:“杜社长就是杜社长,不愧为上海滩的龙头,霸气无双,佩服啊佩服童老板你先别急,让我跟杜社长说两句……”
“马一真,你给我闭上你的狗嘴!”
不等马一真说完,杜月生便已经厉吼出声!
马一真顿时脸色铁青,闷哼道:“杜社长,虽然上海滩你一家独大,但连话都不给人说,是不是有些霸道过头了?更何况,今天大家畅所欲言的话,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难道你要说话不算话不成?”
“我杜月生说话,向来是一言九鼎,但有一件事除外,那就是所有能商量的事,都是我们中国人自己的事,但凡涉及到日本人,那就没得商量!”
杜月生声色俱厉的道:“马一真,别以为你做的天衣无缝,就没人知道你和日本人暗中勾结之事,我告诉你,我给你一天的时间,明天这个时候,你必须和日本人划清界限,要不然,别说你再上海滩待不下去,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相识多年的情分,亲手除掉你这个汉奸走狗……”
马一真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愤怒到了极点,但终于还是坐了下来,现在翻脸,可还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