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杀了他!”洪太主气的发抖,这塔赖连祖宗都不要了!
“八阿哥有本事杀我便是,何须多言。”
塔赖持刀冷笑,现在谁杀谁不知道呢。若是从前,他对这位八阿哥倒是忌惮,毕竟其父是奴尔哈赤。可现在,他已经脱离建州,而这位八阿哥是魏大人指名要的人,捉了他正好领功。
建州焉能和明朝相比,他是女真人不假,可明朝中女真人做官的多的是,蒙古人做大官的更是多。只要肯卖命,塔赖相信自己混得绝不会比在建州差。
退一万讲,你八阿哥的阿玛难道就不是做的明朝的官,不是替明朝当狗才有的今天?
大哥何必笑二哥,你爱新觉罗家能做明人的狗,我为何做不得!
塔赖冷哼一声,挥刀向洪太主砍去。这一刀倒是留了手,却是想伤了这八阿哥再活捉的意思。
洪太主自幼便跟其父及二哥代善等学骑射,练武艺,虽未上过战阵,但身手也是不差,一个斜步避开了塔赖这一击。
两个亲兵戈什哈见主子这里危险,迫退当面敌人后忙过来护住主子,奋力挥刀砍杀塔赖,却被塔赖一一格退。
后面的明军和倭奴已经冲了过来,建州前后左右,四面受敌,不时有人受伤倒地。
随着建州兵越来越少,洪太主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又有数个红衣飞虎兵从两侧持刀过来支援塔赖,他们将洪太主的两个亲兵围住。那两戈什哈进退不得,只得硬着头皮四下挥刀,勉强支撑片刻,一个被长刀砍中右腿,一个则被地上的一根烂木绊倒,未及爬起,身上就是数刀砍下。
洪太主见势不妙,见右前方的敌兵较少,不假思索拔腿就往那处奔去。其余旗兵见状,哪个还有心思抵抗,有两个直接扔掉武器,跪地求饶。
“谁是洪太主!”
郑铎持刀走到一个降兵面前大声喝问,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擒杀洪太主。不杀了这个人,魏舍人那里他交不了差。
那降兵吓得面无人色,但却犹豫不决,不肯吐露主子是谁。
见状,郑铎随手一刀将他砍翻在地。未等刀刃架到另一降兵脖上,那建州兵已然吓的指着逃奔的洪太主喊了起来:“别杀我,那个就是八阿哥!”
郑铎顺他手指方向看去,一个中等身材,看着微胖的年轻建奴正在狂奔。
此地树林虽然宽阔,但林中布满杂草树枝以及荆棘,洪太主却依旧能在其中跑的飞快,可见其身手的确敏捷。
不过,却着实倒霉的很,一根树枝缠住了他的辫子,让正在发力狂奔的洪太主陡的被一拽,头皮险些都被拽破,疼的他眼泪和在眶中。
伸手试图掰断那树枝,可竟结实无比,情急之下,洪太主取出阿玛奴尔哈赤赐给他的匕首割断了自己的辫子。
帽子也不要了,若非头皮中央还有一小丛辫根,看着俨然就是汉人的和尚。
“捉住那个建奴!”
郑铎没想到洪太主跑的这么快,连忙朝部下们喝喊几声,看了眼那投降的建州兵,倒是未杀他,但也不理会,丢下他直接奔洪太主而去。
那建州降兵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脸上满是血水,直到确认自己没有被杀,僵硬的脖子才微微动了动。
心底庆幸保命的同时,又羞愧难当,为自己出卖主子感到深深的耻辱。
随着郑铎的喊叫声,飞虎税兵们大半都朝洪太主追了过去,赶来的明军和降倭们解决当面的旗兵后,也纷纷跟了上去。
“八阿哥,你快走!”
几个旗兵眼见追兵跟上来,不知谁喊了声,然后一个个掉头豁出去返身抵挡。又有几个旗兵狰狞着挥刀向河那边看守马匹的几个飞虎兵冲去,试图为他们的主子杀开一条血路。然而如同扑火飞蛾,已经力竭的他们瞬间惨叫着,纷纷倒地。
洪太主的退路彻底被截断,四周至少上百个明军和降倭围着他们。而跟在洪太主身边的建州兵只剩不到二十人。
包围圈越来越小,站着的建州兵也是越来越少,最后相互依托在一起,喘着粗气,绝望的看着四面过来的敌人。
这些旗兵根本没有投降的念头,要降他们早就跪地降了。知道没有活路,他们现在只想陪着主子一起死。
纵是死了,汗王也会照顾他们的家眷。
困兽犹斗!
白旗兵本就是建州四旗最精锐的一旗,原先一直由舒尔哈齐掌握,奴尔哈赤都眼红不已。但始终得不到机会将白旗掌握到自己手中,直到前年才寻了个借口夺了舒尔哈齐军权,将白旗精锐交给了自己的大儿子英。
洪太主和费扬古带来的这两百多旗兵都是白旗兵中的精锐,而能撑到现在的更是精锐中的精锐,有好几个还是奴尔哈赤亲兵摆牙喇一员。
此时这些已经没有了活路的旗兵,负隅顽抗之下,倒使包围他们的飞虎军、明军和倭奴们不敢真的上前。因为,那意味着以命搏命。
“等铳兵上来!”
发话的是长胜堡驻军的一个总旗,郑铎和降倭的分队长大岛听到后,均是深以为然。上百人就这么围着不到十人的洪太主他们,或静静的、或面无表情、或面带冷笑、或双眼放光的看着他们。
洪太主知道明军的火铳厉害,一旦那些铳手上来,他只有死路一条。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望着身边这些勇敢的建州勇士,苦涩难耐。
…….
“大人,你慢着点!”
打魏良臣因为山道难行下马之后,李维就忙前忙后,不时在前面拿刀砍树枝,就是弯腰去捡有可能扎到魏舍人的尖石。
田刚不屑这么做,嘴角不时咧着。
沈炼等人则是默默的跟在后面,不发一言。一路过来,沈炼默数了下,至少不下两百具建州人尸体。这让他很是心惊,不明白为何有这么多的建州人出现在此,并且还携带武器攻击了赵国安。
难道这魏舍人说的是真的,建州的奴尔哈赤真的造反了?
沈炼困惑不已,他是帅府中人,自有耳闻大帅和建州的关系,因此不相信奴尔哈赤会造反。可眼前所见所闻,却又让他难以解释。
“无妨,无妨,区区山路而矣,本官哪这么金贵。”魏良臣嘴里这般说着,看着李维的目光却满是赞许。
为官难,为官不易,尔等不体谅本使为官辛苦,本使又何必为官呢。
眼下挂羊头的舍人就这般排场,往后真发迹当上小千岁,须得跟张江陵学一学,弄个大轿,走遍天下大道方行。
李永贞没有上来,他很实诚,告诉魏良臣自己晕血,见不得死人。魏良臣听后自是体贴这位公公,让他静侯佳音。
抬首看到不远处山脚下有条河,山间河景,气象怡人,魏良臣不禁想吟诗一首,便问左右:“可知那是什么河?”
“相传此地在宋时曾有金人太子扎营过,所以当地人都叫这河为太子河。”说话的是沈炼。
“蛮夷之人,安敢称太子。”魏良臣很是不屑。
“对对,蛮夷之人安敢称太子,这太子河往后不能再叫了,得改名。嗯,难得舍人来此,依卑职看,不如就叫舍人河吧。”李维一脸崇拜的看着魏良臣。
“喔…”魏良臣很是谦虚的直摆手,“这如何能成,一地之名当由百姓来取,岂能由我而来。”
“大人放心,大人威名已传遍辽东,这太子河改名舍人河,辽东百姓皆拍手称颂呢。”
“此事还是得由地方决定。”
魏良臣哈哈一笑,在李维的搀扶下终是上了半坡,视线中,七八个建奴被包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