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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攀龙想不去也不行,因为视线内,不少师生已经排好队,正在各自组长的带领下,整整齐齐的出发了。
从精神样貌来看,这些师生的精神还是饱满的,也是充实的。
经过数月的学习劳动,大部分师生发现自己变得比以前能吃了,身体比以前结实了,脑袋也比以前更清醒了。
这在从前他们是无法体会的。
书中虽有黄金屋,却无强身健体的妙法。
最重要的是,他们终于分辨的出麦子和稻子的区别,知道地里的庄稼是怎么长出来,知道一座房子是怎么建起来,知道一块砖头是怎么从泥烧制出来,知道一文铜板可以买到什么……
他们也同时懂得百姓的疾苦,懂得珍惜,懂得劳动成果的来之不易。
这一切变化,在几个月的时间内,潜移默化着师生们,影响改变着不少人。
根据学习班的制度,每十人一组,每组有正副两个组长负责。
正副组长必然是全组里学习最努力,劳动最积极的,并且是由全组成员推选出来,由此,正副组长一定是得到全体组员承认并敬重的。
但正副组长却不是固定的,每月各组都会重新推选,以保证学习刻苦,劳动积极的学员不会脱颖而出。
有了这种制度,便能确保组员对组长的百分百服从,因为,这是他们自己选出来,并努力争取的。
这就导致以高攀龙为首的一些东林二代精英们被很多师生刻意的疏远,即便师生们仍尊敬他们,但相较从前的一呼百应,二代精英们现在基本难以煽动学员闹事了。
就是有,应者也是寥寥。
除了组长负责制外,奖惩制度也很重要。
根据学习班的制度,各组学员的伙食和工资是和他们的表现直接挂钩的。
这意味着,如果有学员执意和高攀龙等一起抵触学习和劳动,发牢骚说怪话,拒不服从安排,那么他们的伙食待遇就会下降,劳动强度也会随之提高。
大多数学员都是各地送往东林书院的年轻精英,年纪普遍不大,对于新事物的接受能力肯定比年纪大的东林党人要强,但同样,对于高强度的劳动和饿肚子,他们也会本能的排斥。
这是人的本能。
用监班宋四宝的话说,这帮子读书人你要他们命,或许有人不怕,但你要让他们饿肚子,却是个个都怕。尤其是当饿肚子还不能回家,便更要这些学员的命了。
不少学员一开始对于被强制在这鬼地方劳动十分不满,他们以为这只是暂时的,东林党内的那些大人物一定会来救他们出去,远在京师的皇帝陛下也一定不会容忍他的家奴如此对待读书人,对待有功名在身的他们。
然而,一月、两月、三月….
半年的时间,让这些学员们对党内的救援再也不抱希望,他们在日复一日的学习和劳动中被慢慢改造,一个接一个的全神心投入到了这场魏太监所宣称的学习和改造当中。
因为,宋监班不止一次说过,只要他们的表现好,他们就一定能够回家。又说什么魏公公把你们弄到这来,也是为了锻炼你们,磨砺你们,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什么…
那宋监班更有两次神秘兮兮对个别组长说道,你们在这的表现,紫禁城中的那位也是知道的。
虽然这话,很多师生不相信,高攀龙等人更是嗤之一鼻,但却也有人相信。
或许,他们现在所做的一切,真是皇帝陛下的授意,那么,如果他们的表现好,是不是就可以…
人的脑洞一旦开拓,就无边无尽了。
整个学习班的风气变得良好,也是从这谣言传出那刻起。
……..
“先生,这些人太过份了!”
艾允仪见几组人打景逸先生面前过,都没人停下来或转身向景逸先生行个礼,反而目光始终看着前头的组长,感到颇是气愤。
“年轻人不懂事,叫那魏太监的谎言所骗,不打紧的,日后他们会清醒过来的。”
高攀龙摆了摆手,摸了摸胡须,示意艾允仪和顾大章他们莫要再耽搁,速速排队出发才好。
因为,不远处,有两个拿鞭子的监工已经注意到他们了。
“哎,好。”
顾大章头皮一麻,他可是吃过那些监工苦头的。任他是进士出身,在任官员,也逃不过那些监工的毒打。
“先生慢着点!”
顾大章和艾允仪一左一右搀扶着高攀龙,高攀龙也习以为常,慢腾腾的走着。
远处的监班人员见了并没有过来阻止,这也算是高攀龙的小小特权。
不远处的宋四宝见了也没说话,要不是魏公公吩咐过要人性化管理,对这些东林师生尽量少些体罚,多些思想教育,这高攀龙又确是年纪大威望足,他才不会容这老家伙如此摆谱呢。
队伍很快就在监班人员的带领下来到窑厂的大门,走在最前头的师生忽的发现,大门外竟然立着上百名执刀按剑的东厂番子。
东厂番子的出现让师生们为之骚动,议论纷纷。各组组长见了,忙出面训斥制止,喧哗声方止了下来。
前面的人静了下来,后面的人却心跳加快了。
“是番子,是番子!”
顾大章激动的难以自抑,声音都哽咽了,哪怕这些东厂番子是他顾某人从前最为不耻的存在,这会却跟见了亲爹一样,恨不得立时上前抱住他们。
“是朝廷派人来救我们了吗?”
高攀龙的手也在发抖,眼角甚至有些微红:半年了,半年了,朝廷终于派人来救他们了!
陛下啊,老臣好苦啊!
正当这众人激动的纷纷加快脚步要到前面去时,就见一年轻身影从后面一跃而出,向着大门外奔了过去。
“我无罪,东厂救我,救我!”
这人正是《东林点将录》列名慧星一丈青的孙必显,南直隶庐州生员,东林大佬**星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