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住的这间院子原先是泗塘镇一个致仕官员的宅子,公公大笔一提画了圈圈特请上命成立海事特区后,泗塘镇方圆数十里地连同百姓便都转籍成了特区之民,总人口并不多,只有四千余人。
除了这些在海事衙门正式造有黄册的原当地居民外,特区内还有原吴淞水营官兵家眷及魏公公从京师带来的匠户,大致人数在三千人左右。
也就是说,在魏公公未从辽东归来前,海事特区的常住人口就是七千人左右。不过如今特区的常住人口已突破万人大关,新补充的人口便是海军从皮岛及义州陆续运来的被俘宽奠居民。这些居民以汉民为多数,女真及蒙古、朝鲜人只有三成。
想要一个地方繁荣,商业是主因,但人口更是基础。
所以,魏公公一直以来就希望能够通过各种优惠政策吸引外地移民前来特区,为此他在走之前将此事重点交待给镇守衙门分守张华和皇军留守将领郑铎、程庆,以及负责海事衙门民务事项的赵新全等人。
可是,直到公公又跑了一趟宁波回来,移民工作也没有任何实质进展,新迁移民总数仅有240余人。这240余人还是特区衙门重金从各地聘请过来的“技术人员”,如铁匠、瓦匠、木匠等。
移民工作没有进展的原因不是郑铎、程庆他们没有尽力,而是外界对于特区的“污名化”。
公公对特区建设无缝是付诸了满腔热血和无数精力,也是将特区真正当作自己孩子看待的,因而他在特区时但凡要是有空便深入各地和百姓见面,希望通过和百姓面对面的方式告诉这些人特区的种种好处,特区的未来是如何光明灿烂。成为特区之民后不仅本人得益,子孙更加受益云云。
另外,公公还经常召集部下进行座谈会,制定种种政策用于对内对外宣传,希望将特区当成大明朝东南明珠来宣传,以便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才来投。
然而,这些努力却是敌不过外界的“污名化”宣传。
苏州、松江等地的官府对百姓宣称所谓的海事特区不过是皇庄而矣,所谓的特区之民就是皇庄的佃户。百姓一旦成了皇庄佃户,就得承受皇庄的种种盘剥,他们也失去自由,子子孙孙都要被皇庄奴役。
这个宣传很有针对性,众所周知,当今皇帝于去年下旨命福王遥领海事特区,所以说特区就是皇庄在法理上也说的过去。
更有甚者,一些居心不良的人甚至宣称特区的百姓往后都是魏公公的家奴,是给没鸟辈奴役当牛马的。
这种说法很恶毒,也太坏,起到了很大的恶劣效果,让特区方面难以应对。毕竟,这海事特区管事的的确是提督太监魏公公。
其实成为皇庄佃户也没什么不好,公公老家就被福王圈了地。可那是贫困地区,这特区却是在富庶的江南。江南百姓再是穷困,也总比那北地要好。
在家好生生的日子不过,跑去皇庄当佃户,甚至是给没鸟的太监当家奴,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因而,任凭特区方面再如何努力,这移民总是不见的,也就是那些匠户贪图高额工资才愿前来。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在江南是没有办法的,除非魏公公公然命令皇军四下掳掠各府良民。
历来都是富安穷移。
所以公公也不想和江南那帮敌视自己的官员打口水仗,写什么东西为自己发声,为特区正名,那根本没有实质意义。
公公选择的解决办法是写信给陈默和李永贞,让他们设法派人到西边地区设立“移民站”,通过各种办法将西民贫苦之人往特区迁移。
这个办法是行的通的,有东厂在背后撑腰,西北当地的官府想来也不会多事。更何况,把境内的贫民移走,对于当地官府而言也是一件德政,至少能够减轻他们的压力。
如今是贫民,将来未必不是流民了。
近十年来,西北屡有灾害,一些府县已经开始出现小股聚集灾民。虽然数目不多,但随着天气越来越恶劣,庄稼收成越来越少,一些有识之士已经担心未来会不会出现大灾大荒之年。一旦出现,后果便十分严重。
所以,东南富庶地区前来吸引移民,当地官府万万不可能刁难反对。就是有反对者,有东厂参与,他们也得掂量反对的后果。
魏公公希望陈默和李永贞能够帮他在三年之内吸引十万移民前来特区,为此,他需要准备数十万两银子的移民费。
当真是处处要钱啊。
摊子铺大了,也容易扯着蛋。
公公请王月娥来,便是为生钱的事。
办海事是为发洋财,发洋财是为救大明。而发财需要人,要人却需要钱,种种困果关系,可谓是错缩复杂的很。
二人这次相见,倒谈不上小别重逢。
距离扬州那**夜已时隔一年半,再见王月娥时,对方可不是当初那个挺着大肚子的赵家儿媳,而是一个里外透着熟味的少妇了。
公公到后花园时,王月娥正坐在石凳上抱着方满周岁的儿子在哄着睡觉,听见脚步声,抬眼见是魏公公,旋即起身向魏公公施了一礼。
“这是我干儿么?”
公公很是喜欢,上前仔细打量起王月娥怀中的孩子。当初,他老人家可是认了这娃做干亲的。也正因这缘故,所以王月娥在泰州商界很是吃的开。毕竟,没有人愿意得罪一个刚刚在大江南北逞了凶威的太监。
“叫什么名字?”
许是想到自己的儿子,公公没来由的心酸了下。
“叫兴业。”
王月娥声音不大,听着不卑不亢。
“兴业?”
公公微微点头,这名字不错,有财气。
王月娥朝边上的丫鬟看了眼,对方忙上前将小少爷接下退了出去。公公也未多言,示意王月娥坐下说话,却发现对方胸脯甚是饱满,竟是一年多都未见瘪,不由一荡,勾起馋虫,干咳一声,四下瞧了一眼,低声道:“这里没人,不知月娥可方便与我入屋叙话?...算起来,你我当有一年多未见面了,真是...嘿嘿...真是叫咱家想的紧啊。”
闻言,王月娥一惊,竟是往后退了一步,一脸郑重,很是坚定的摇了摇头道:“公公请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