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贵妃 真龙
作者:傲骨铁心      更新:2019-10-19 22:00      字数:4148

贵妃娘娘最近脾气可不好,虽说是早有过生育,可这第三胎的孕期反应却比之前怀福王和寿宁时更厉害。

尤其是最近,娘娘一天倒有两三次呕吐,且还都是干呕,那难受的啊,茶不思饭不食,把皇爷都给急坏了。

内侍崔文升在御药房那有职司,是个懂医的,皇爷就叫他过来给贵妃看看,脉也号了,舌根也瞧了,可也没瞅出个什么来。

没办法子,崔文升只能说怕是娘娘身体不比从前的缘故,言外之意娘娘您咧这是年纪大了,老蚌生子,这无论是身体啊还是心理啊,都没法跟小年轻比喽。

既然没病,那就开些补的方子调理着吧。

崔文升可是娘娘身边得力的人,自庞保被处死后,他崔公公如今在翊坤宫可当红着咧。一句话,娘娘的事就是他崔公公的事,不可谓不尽心。

可调来调去,娘娘那却是越来越烦燥,连带着脾气也坏得很,莫说翊坤宫的一帮内侍和宫人了,就是皇爷来了都得给娘娘陪着笑脸,生怕惹着了娘娘。

娘娘自个也气,常捧着肚子独自一人在宫中发呆,每当这个时候,娘娘的寝殿那就静的跟冷宫一样,谁也不敢往里钻。

母女贴心,也只有当女儿的寿宁殿下时不时的进宫来看望母亲。

自打梁婆子被杖死后,贵妃身边再也没有人敢说公主殿下的坏话,加上如今公主殿下操持着跟海事有关的什么债券,在皇亲国戚那边很是吃得开,皇爷更是特旨命殿下三日一进宫,所以寿宁公主如今在宫中地位十分超脱,莫说从前的小角色梁姑婆,就是司礼监的秉笔公公们见着殿下也是满脸堆笑。

寿宁的孩子冉士奇已经会“呀呀”学语,胖嘟嘟的小脸蛋长得实在是可爱。按理说,这隔辈亲,贵妃瞧着自个外孙应当宠的不得了,疼的不得了。

可不知为何,当外祖母的贵妃娘娘似乎不太喜欢这个外孙。或者,更准确的说,娘娘每次看到这个外孙,心里就好像堵得慌,以致于明明是喜欢这个外孙的,偏偏就是不愿意多抱一会。

寿宁也看出来了,但只当母妃这是因为孕期反应强烈,导致身心俱伤,没有心情的缘故,当初她怀孕时不也有一阵子见着谁都烦么。

这回进宫,寿宁就没带儿子去,为的是想亲手给母妃做些可口的家常小菜。要不然母妃老是不怎么吃饭,肚子里还有个没出世的小弟弟,这身子哪里能撑得住呢。

许是今日太阳光线足,晒得人精神面貌都好的原因,贵妃娘娘的心情也难得好一些。

她静静的坐在那,看着女儿张罗着宫人忙来忙去,目光中满是疼爱,但偶尔也会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目光。

而每当这时,娘娘的内心总会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

似乎是酸味。

而这股酸味也马上让娘娘感到羞耻和面红,想到母女二人的荒唐事,娘娘能做的也只能是暗自叹息和后悔懊恼,不然,能怎样?

这种事,难道还能宣扬出去么。

要怪,就怪那天杀的臭小子,坏了贵妃母女的清白和人伦了。

“娘,菜做好了,你今天怎么也要给女儿面子,尝上几口。”

贵妃正胡思乱想时,寿宁带着宫人将她刚刚做好的几样小菜端上了桌,都是清淡的小菜,看着绿油油的。

“好。”

贵妃笑了笑,女儿的心意她不能冷了,况女儿也不知道她这做母亲的隐秘事,便只将这事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好了。

其实贵妃的身子才四个多月,看起来并不算大,但因贵妃身材很是丰满,所以哪怕是微微突起的肚子也把她衬的更大更挺。

“倒是费心思了...”

贵妃坐下之后刚拿起筷子准备吃上几口,反应就来了,忙捂着嘴示意宫人取来痰盂。寿宁见状也赶紧上前扶着母亲,贵妃在那干呕了一阵,总算是回过神来,心里胃里都舒坦多了。

“娘,我这弟弟真是叫人不省心,这在娘胎里就这么折腾娘,将来还不知闹哪样呢...别跟个孙猴子似的,把父皇的金銮殿给拆了。”寿宁在边上心疼的看着母亲,怪自家那个没出世的弟弟把母亲害的这么惨。

“你也是这么过来的,咱们做女人的就遭这生孩子的苦。”贵妃苦笑一声,喝了一杯水后,拿帕子轻轻抹了抹嘴角。

“什么孙猴子?”外面这时传来皇爷的声音。

“父皇,您来了。”寿宁连忙行礼。

万历朝女儿摆了摆手,示意女儿不必多礼,然后四下看了眼,奇怪道:“朕的外孙呢?”

寿宁说道:“女儿这回进宫来是给母妃做些吃的,带士奇来碍手碍脚,哪能得闲。”

万历点了点头,让寿宁下次进宫时把士奇带过来,然后笑着走到贵妃身边,见爱妃脸色不好看,颇是有些心疼。

“男孩子都这样,在娘胎里就让娘受累。”万历轻抚贵妃的后背。

“陛下又胡说了,你怎知道臣妾怀的一定是男孩。”贵妃没好气的看了一眼丈夫。

“男孩,肯定是男孩子!”

万历很笃定的说道,然后神秘兮兮的又道:“不瞒爱妃,朕呐,昨天晚上做了个奇怪的梦。”

“什么奇怪的梦?”寿宁一脸不解。

贵妃也是疑惑。

“朕梦到日出东方之后,吉光直射宫中呢。”万历有些兴奋的搓了搓手,“这不是吉兆么?过往朕可不曾梦过这等吉梦呢。”

“便是吉兆,也是天佑大明,何关臣妾这肚中孩子。”贵妃懒的搭理丈夫,“再说真就是男孩,左右是你高兴,辛苦的又不是你,还是臣妾。”

闻言,万历哈哈一笑,然后打趣道:“爱妃可不要埋没朕的功劳,朕也有辛苦的。”

贵妃眉头一跳,嗔了丈夫一眼:“女儿在边上呢,你这当父皇的能正经些么。”

寿宁那边,只作未听见。

“正经,正经,朕哪里不正经了,当皇帝的不正经,如何为臣民表率。”万历说着从袖中摸出一物交到贵妃手中。

“什么?”

贵妃接过一看,却是一叠京中钱庄的钱票,数目还不少,足有两万两。

“你那个小案首请朕给他题个字,这是给朕的好处费......朕想着爱妃最近不是手头紧么,所以特地给你拿来。”

万历一脸眯眯带笑,事实上魏良臣为了“打点”他,可是孝敬了四万两。不过转手扣一半,也是行规。

“小家伙做人还是厚道的。”贵妃原本不想拿这钱,可一听是那臭小子的,立时就给收下了。

心里嘀咕一句:权当给老娘的辛苦费,真当老娘不值钱么。

“父皇,当年您给高淮题个字,不过才得五百两,人家小魏公公出手就是两万两,可比那高淮厚道多了。”寿宁哪能不帮姘头说好话。

贵妃这边也是心有灵犀,故作诧异道:“是啊,臣妾怎么听说又有人在说小魏的坏话了?”

“也没什么,江南出个案子...”

万历随口说了几句,外朝对赵平案的一些非议早就有题本递了上来,首辅叶向高也曾为此事上书,建议皇帝当以宋仁宗为榜样,特赦犯案少年,并不追究父母。

另外,内监越过法司擅行判案之风绝不可长,为避免以后在外内监纷纷仿效,坏了国家律法,叶向高恳请皇帝能够下旨罢撤海事特区,召回内监魏某。

对此,万历肯定是不答应的。

魏良臣的判案是严苛了些,尤其是牵连父母有些不妥,但他却不愿因此而推翻魏的判定,因为一旦这么做了,就等于向天下宣示他这皇帝对海事特区及魏良臣的否定。

那帮外朝的官们,一定会跟闻到屎味的苍蝇般一拥而上,一致请求撤消海事特区,这个万历是绝对不能答应的。

正如金忠所言那般,有小魏在,陛下内库能时时入项。无小魏在,江南钱粮能有几文落在内库。

“既为特区,便当特事特办,否则何以为特区。今朕以特区为海事变革之地,其境诸事皆可由特区处置。”

万历在叶向高题本上是如何批复的。

“子不教,父之过,小魏公公的判案没什么不对啊。”就算姘头夜里跑到人寡妇床上睡觉,寿宁也一定会帮姘头作证,他是清白的。

贵妃听丈夫口气没有怪那小子乱来,暗自松了口气,打起精神吃了几口菜。

万历在边上劝贵妃多吃一点,道:“爱妃这些日子可是瘦多了,得多吃点,也好让咱们的儿子养的结实些。”

“陛下是巴不得臣妾怀个孙猴子吧。”

“哎,朕可不想爱妃怀个孙猴子,那真是太闹腾了...嗯,就怀个哪吒吧,朕好做一回托塔天王,将来也能位列仙班。”万历轻笑一声,民间的小说他老人家也是看的。

“这民间的故事,你这皇帝倒也当真了,”贵妃放下筷子,难得的露出笑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是奇怪,当年怀常洵和轩时,臣妾可不想现在这般难受,小家伙比他哥哥姐姐还要凶呢。”

万历咧着嘴道:“梦有吉兆,上天注定朕这孩子绝非常人。”

贵妃听了这话,却是“哼”了一声:“臣妾怀的本就是龙子龙孙,可不是什么常人。”稍顿,有些不满,“可便是龙子龙孙又如何,还不是分个三六九等出来。”

“爱妃没事说这个做什么。”万历连忙讨好似的给贵妃夹菜。

“臣妾发发牢骚还不行么。”

“行,行。”

万历不住点头,就怕贵妃还要说东宫的事。可他不说,贵妃却突然道:“东宫给陛下添的那个皇孙可想好叫什么了了?”

“想好了,就叫由检好了。”万历的脸上多了点慈祥之色,这是老人,也是做爷爷听到孙儿时特有的表现。

贵妃朝女儿看了眼,犹豫了下,尔后道:“你没事多往东宫走动,常洛总是你大哥。”

“是,母妃。”

寿宁应了声,又呆了会便告退出宫。待女儿走后,万历突然搂住贵妃,然后一只手便往贵妃胸间摸去,全然不管这殿中还有宫人伺候着。

贵妃又羞又气:“陛下,你?”

“朕想...”

万历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贵妃突起的肚子,越看越是勾魂。

“不行。臣妾都这样了,陛下你还要欺负臣妾,是不是想把臣妾折腾死,好另立贵妃。”

贵妃不答应,坚决不答应,她这身子哪能做那事呢。

万历却舔着脸皮在贵妃耳边道:“朕可不是欺负爱妃,而是帮爱妃呢。”

“你帮我?”贵妃一愣。

“爱妃可知,真龙之精乃世间灵丹妙药,不管什么疑难杂症,都是药到病除的噢...爱妃用了朕的药,保管神轻气爽,吃什么都香。”万历的脸皮不是一般厚,也是,若不是这么厚脸皮,他也干不过外朝那帮家伙。

“老不羞的。”

贵妃的面红耳赤,陛下真要死,说这些撩人的话,把人弄的怪难受的。

“朕可不老,真要老了的话,爱妃这肚子也大不起来啊。”

万历眼中尽是欲意,那边宫人们早就自觉退了下去,贵妃见状,知今日必要受惊,再想自己实是对不起陛下,便也硬撑着半推半就了。

这一日,翊坤宫春风荡漾。

数千里外的大海上,魏公公却没来由的眉头直跳,好像自家有什么东西叫人偷了去。这感觉跟当日知道吴秀芝给自己戴绿帽一般。

嗯,今日造畜栖、动土破土?

魏公公翻了翻随身携带的黄历,没意思的扔在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