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石国皇都。

太阳初升之时，中央广场上便已沸腾，来自荒域各地的强者与大人物，带着门人弟子齐至，来见证这前所未有的少年至尊战。

其中有很多人，是石皇发出请帖邀请过来的，石国内部的各大王侯府自是不必多说，除此之外，补天阁、神王殿、逐鹿书院、火国、木族、天神山、嶷山、魔灵湖、南陨神山等等，都有能够主事的大人物，甚至尊者到场。

可以说，整个荒域的至强者，十之七八已尽数在此。

这些人，统御一方，掌控无尽生灵的生死，一个个如同太阳，围绕广场，在虚空各处漂浮，一缕又一缕符文凝结，烙印虚空中，似乎要将这片天地都炼化了，全都看不清真身，恐怖震世。

只有一双双眸子可见，比那些蒸腾起的光雾更璀璨，由符文构建而成，有日毁月沉，有星辰新生，有混沌气弥漫，让人感觉像是看到了开天的景象。

这可怕的场景，令下方摩肩接踵，几乎占据整个皇城的观战者们心神剧颤，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威严与凛重气息，更使得这一战，还未开始，就已经先一步点燃了气氛。

秦长风和月婵在一座高台之上，这是石皇为交好势力所准备的观战台，且二人就在石皇主位的左侧，礼遇极高。

“石毅来了！”

“小石也来了！”

忽然间十方俱震，天上地下，数以十万计的人呼吸都急促了，这是要针尖对麦芒，也可以说是彗星将撞击大地！

惊涛拍击九重天，举世哗然，荒域从未像现在这般热闹，人数突破极限，实在太多了，到处都是身影，人山人海，已经到了人满为患的程度。

一眼望去，黑压压一大片，人头攒动，各种生灵都有，数百上千个种族齐现，这是多年来罕见的一场盛事。

人们翘首以待，今日注定要震动全荒域，无论结果如何，这一战会被载入史册中。

“弟弟，时隔多年，再次相见，看到你这么健康，我很欣慰。”隔着广场数百丈的距离，石毅隔空对话，语气平静。话音落下的时候，八方上下瞬间安静。

他十六七岁的样子，发丝又黑又浓密，根根晶莹，在散发光辉，他皮肤如玉石般有光泽，一双眼睛深邃而有神，站在那里，有一种特别的气韵，很多人被他的气质所折服，感叹不愧是天生神人，对于对手都如此大气。

“看到你这么精神，我很不欣慰。”这是石昊的回答，直接而真实。

他相对于石毅，稍微稚嫩一些，长发乌黑光亮，自然披散在胸前与背后，眼神很亮，看起来很阳光，嘴角带着温和的笑。

不过，此时却收敛了笑意，他很严肃，因为终于面对宿命的大敌，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求超越。

与此同时，听到他的回答，有人忍不住摇头，认为在心胸气魄上，石昊就已经输了一筹，却忘了当初一个一两岁的幼童，被人生生挖去至尊骨，而后生机断绝孤独等死时经历了多么可怕的黑暗与折磨。

倘若这种事落在他们自己身上，还能这么大度吗？

“想不到你和十五爷一样，都是分不清大义私仇的人。只要有我在，必将带领武王府走向辉煌，开创一个大世，而你们却不顾大局，执意要毁坏我族屹立巅峰的根基，不是执迷不悟是什么？”

石毅语气平淡却带着斥责，摇着头道：“这样的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连让我与你一战的兴趣都大大降低。”

石昊闻言，眸光慑人无比，当年是他原本天生至尊，比所谓的天生神人重瞳者不但丝毫不差，还犹有过之，带领一个武王府崛起，还不是水到渠成？

而今夺走至尊骨的凶手竟然还反过怪受害者心胸狭窄，不顾大局，不该回来寻仇，世上有这样的道理吗？

“你太高估自己了，区区一个武王府算得了什么，甚至石国，整个荒域又算得了什么？”石昊淡淡回道：“根都烂了，还留着何用，将来我自可以在九天之上重建武王府。”

而今的武王府，除了极少一部分人还心向他们这一脉外，其余的都已成为石毅那一脉的帮凶走狗，所以他对“武王府”三个字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感情。

“听说你有一个来自上界，且了不得的师父，这就是你骄狂乖戾之气的来源吗？”

石毅余光在高台上瞟了一眼，接着意味深长地哂笑道：“九天之上你是别想了，九幽之下，你倒是很快可以尝试。”

这话明显意有所指，石昊也似笑非笑地道：“妖魔小丑，岂堪一击？”

“那就看谁才是小丑好了！”

石毅眼眸一冷，身如蛟龙，横空而来，尚在半空，肉身开始泛黄，有淡金色光芒流转，一种恐怖气息在弥漫，让他看起来更加强大与惊人。

“他得到了金身液，果然有大造化。”

高台上，如谪仙般的白衣仙子轻语，看着石毅淡金色的躯体，美眸中有惊人的光彩流转，似乎很惊叹。

金身液无比珍贵，纵然在补天教中也是号称价值无量的神液，每一代中仅有数人可以藉此洗礼，令肉身在一定程度内大幅强化，号称不败之身。而石毅的金身液显然不是来自于补天教，而是在补天阁上古圣院中自行得到。

“金身液很了不起？”旁边秦长风嗤笑一声，不屑道：“给我洗脚都嫌浑浊，会染色。”

事实上，这个世界内，论炼体之道，秦长风还真有自负的资格，从道宫、到四极再到将来的化龙，他将开创一个完整的炼体体系，凭这套体系，就算不修炼任何其它力量，也足以在乱古时代中占据一席之地。

只不过旁人却是不知道这些，月婵次身只是浅笑，打定主意绝不和他斗嘴，但她身后站着的老妪就露出不忿之色了，这些大教的老仆们，实力高不成低不就，但呆的时间久，资历高，所以也最是容不得别人说自家半句坏话的。

当然，慑于孔雀大魔王在上界的赫赫凶名，她自是不敢当众表露，但内心之中，却不免浮现出几分等着石昊吃亏后，看秦长风笑话的心思。

便在此时，石毅如山岳镇临，一拳轰向石昊，刚猛而霸气，一往无前，这是一种惟我独尊之势！

“轰！”

石昊腾空而起，没有躲避，对他而言，在秦长风的教导下，与同境相争，任何后退都是一种耻辱。他举拳迎击，实打实的碰撞，没有一点的花哨与虚假。

这一刹那，两人间如一轮璀璨的太阳炸开了，光雨无数，冲击十方。

一瞬之间，也不知道出手了多少次，只见那个地方已彻底被拳影淹没，打得虚空破碎，狂风大作，如同那一小片天空将倾塌，将此地淹没，恐怖之极。

“轰隆！”

这里是石国皇城中央广场，很多大阅与祭祀都会在这里举行，故而不但地板材料非常坚硬，还刻下了禁制与大阵。但此时在二人的战斗余波扫荡下，还是崩开了，碎石如同炮弹般激射，在虚空发出呜呜的呼啸声，令周围观战之人大骇，急忙后退。

“噗！”

随着一声诡异的轻响，天空中出现一抹鲜红刺目的血色，旋即有一个人从那炽盛的光芒中倒飞而出……

当烟尘与光雾散去，地面上有很多崩开的裂缝，还有一排深深的脚印，石昊立于原地岿然不动，而石毅则退出去了百丈远。

这一击，石毅吃了大亏！

谁也没想到，战斗一开始，竟然就出现了这样的画面。

众人大骇，石毅震动，他一路走来，以最严格的要求磨砺自己，每一境都达到极致后才突破，不久前更以金身液淬炼了己身，从而拥有最强大的肉身，这是他的底牌之一，原本以为可以横扫同辈，无人能比。

可不曾想，竟然在一个小几岁的弟弟身上遭遇大败，石昊的肉身何其恐怖？！

他自然不可能知道，原本石昊的肉身就不弱于他，修炼战神不灭功后，再次得到极境升华，而今单臂之力甚至还在秦长风的十五万斤之上，如何还有敌手？！

“这怎么可能？”月婵身后的老妪满脸胀红，眼中尽是难以置信，一个没有经历过金身液或金刚液洗礼的少年，竟然在肉身上将石毅压制了，这简直超越了常理！

高台上其余大人物们也目露震惊，战斗开始之前，绝对无人预料到此战竟会是这样的基调。

“我的好弟弟，你的肉身不错，但这并不是一条无敌路，肉身只是载体，真正强大的终究是道与法。”石毅眸光深邃而平静，看去并未受到第一招落败的影响，仍然保有强大的自信。

“输了便找借口，这就是所谓的天生神人？我师父让我五招之内败你，看来是太高估你了。”

石昊冷哂，他比石毅小了三四岁，但是此刻气势上却一点也不弱，甚至更强，浑身骨节噼啪作响，若道钟在轰鸣，通体弥漫一层涟漪。通过刚才的试探一击，他确定所谓的天生神人，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