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倘若是那样,我便可以彻彻底底的死了心了。可是,寒烟,我想要他活着,我想要江稷漓活着……”
窗户外头,传来滴答滴答的声响,细细碎碎的隔着窗户就响了起来,谁知道,方才还是死一般寂静的皇宫上空,竟然是下起了雨点了。那雨滴坠落的声音逐渐变大,最后就密密麻麻的,找不到任何节奏了。
窗幔处,乔寒烟静静的站在那里,如同一个把所有的秘密吞咽进肚子的花瓶一样,平静而心疼的望着不远处的沐一一,看着那个女子有些落寞的眼神。
“娘娘,陛下说,有两条路给江王爷选择。一生,一死。”
咔嚓,一生轻雷不合时宜的突然想起,乔寒烟本就很小的声音,也就被完全淹没在雷声里面了,可是沐一一却也能够知道,她嘴里说出的两条路,无非是决定着江稷漓能够生,还是就这样死去,亦或是在黢黑的天牢里度过余生,更甚,她则是不敢去想象了。
“告诉我,寒烟,怎么才能让他活着……”
频频的闪电,透过薄薄的窗纸照在沐一一的脸上,这美丽女子的脸庞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挂上了两行纤细的泪水,仿佛是拿窗外的雨滴不小心飞进来一般。
“娶了冰绡郡主,这是唯一的方法了,也是陛下留给江王爷的唯一一条路,否则,明日午时,五马分尸……”
最后的那几个字,让沐一一的心头不觉的震颤的厉害,仿佛眨眼之间就能看见午门之处,江稷漓的四肢,脖子上血淋淋的绳子,还要踢踏着蹄子呼啸着向外抻拉绳子的马儿……
“他,肯吗?”沐一一轻声问道,嘴角划过一些苦笑。
心里甚至江稷漓并不会去娶冰绡为娶,却还是要看到乔寒烟无奈的摇摇头,她才肯甘心下来,却忍不住心头涌起一阵酸疼来。
“娘娘,你去劝劝江王爷吧,眼下除了你,恐怕没人能够说服他了,刚刚我听见陛下的意思,是明知道江王爷不会答应,还给出的这条路,这是让江王爷往死路上走,娘娘,陛下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善良。”
心里拼命的回忆着在天牢里听见的一切,乔寒烟的期盼着沐一一能够听懂自己的话,一再的追问下去,追问为什么她会说澜沧洙没有沐一一想象的那么善良,可当她看见已经有些失神的沐一一的时候,她便知道,方才的话,沐一一也只是听进去了前半句而已。
大雨滂沱,似乎不只是在这样的晚春里面,即便是在这十年里面,也不见大澜的境地里下过这么大的雨。而今晚的大澜里,却被入水幕一样的大雨笼罩着,刚刚有些见暖的天儿,这一场雨一下,也就突然凉了下来。
这场雨,不知不觉的就下了一整夜,而在天要亮起来的时候,依然丝毫看不出有任何要停下来的意思。
而此时此刻,皇宫的某处空地上,一盏幽暗的等若隐若现的在雨幕里面挣扎着前进,提灯的人是乔寒烟,身上披着一个黑色的斗篷,大半的身体已经淋湿了,而她的后面跟着的,亦是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斗篷的帽兜下面,是一张有些被雨水打湿的脸,却一点也不逊精致。
挑在这样人们都在熟睡且随时也都可能苏醒的时候出来,并不是什么聪明的人会去做的,可沐一一却是在凤栖宫里面整整踱步了几个时辰才决定冒着雨跑出来,目的地,自然不是别的地方——天牢!
乔寒烟纤细的手臂提着随时都可能被雨水打灭的灯,默默的走着路,尽管都以对沐一一说过无数次,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去天牢,会惹人非议,可却始终拗不过沐一一的执着,却也想到了这么做最坏的后果。
可是她们两人都不可能知道的是,此时,同样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如同幽灵一般悄悄的跟在她们的身后,听着她们说的每一句话,清楚她们什么时候从凤栖宫出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片本应该有重兵把守,此时却没有一个人的天牢重地。
而在凤栖宫另一边的无鸾殿之中,还有一个人也是一夜未眠。澜沧洙身着一身华丽的龙袍,漂亮的右手在面前的一盏烛火上面来回的拨弄着,脸上有着些冷笑,那笑容,比外面的雨水要冷的很多。
“你去了吧……金元宝!”
诡异的声音在无鸾殿中想起,随后传来一声声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