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人去屋空,只留下漫天飞舞的灰尘,在这样寂静的空气里,显得异常凄怆。
身着龙袍,岣嵝着身体站着的帝王啊,那威武不屈,仿佛一辈子都不会为了谁而垂下的头,此刻也已经低垂得就要贴在胸前。只不过比他的头更加金贵的,是他眼中正簌簌落下的泪水。
在他的衣襟之前,明明是已经盛开了斑驳了花朵来,将那干净得一尘不染的衣服濡湿了,浸透了,恍如悄悄绽放的夜来香一般。
“宝儿……”
哽咽的喉咙里面,发出沙哑的呼唤声,夹杂着一些抽泣。
澜沧洙双眼失神地看着窗户的地方,那地方,一女子忽然闪现,且回过头来,对着他嫣然一笑,口中轻声应着“陛下”。
在听到那个声音的时候,澜沧洙欣喜若狂,脚下掀起匍匐的灰尘,就没命地朝着那扇已经破旧了的窗子跑过去,可是,他整个人都咣当的一声撞上去时,所意识到的,只不过是自己又扑了一场空而已!
哪里有什么人?哪里有什么回应的声音,明明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夜半的莺啼,从悠远之处传来,伴着君王不该有的踉跄而沉重的脚步声,那一本茁壮的身影,缓缓地朝着里面移动着,朝着最让他刻骨铭心的地方走去。
这一夜的风阵的好凉,从那扇半开着的窗户里面吹出来吹得澜沧洙的脚步也不觉得加快着,且朝着里面飞快行进着。
他的身后,雁栖手中握着雪雁剑,无声无息地跟在澜沧洙的后面,脸上的表情也是悲痛不已,心里早就猜到澜沧洙会来到这里,因为也只有这里,还残留着沐一一最后的气息。
一君一臣,一前一后地走进了南燕宫,但是最后进到里面的,也只有澜沧洙一人。可是,他进去之后,就将门窗紧闭,然而他在里面究竟是何等地痛不欲生,雁栖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雁栖只是知道,这一夜,很是漫长……
翌日的清晨,澜国发生了一件举国同哀的事情,那就是,当今的君主澜沧洙下了一道圣旨,勒令整个澜国的人,为病逝的金贵妃守孝三年,且三年之内严禁婚嫁。
这消息,自然也是很快就传到了江王府了,可是这江王府里的人们,却没有外界所期盼的那样有一点点的动静,那王府里面,从半月之前就已经安静得极为可怕,且进出的人也十分少,追其原因,外人也竟是一概不知。
唯一传出来的消息,也只不过是传闻**王突然染上了重病,江王府上下都是人心惶惶而已!
**世人传言,这天底下最为富饶的地方便是大澜了,可要是论美,就连澜国的三宝都无法媲美的,便是地处在澜国正南方的国家,卜国了!
相传,卜国四季如春夏,漫山遍野都能看得到紫色花朵,极为艳丽壮观,而在花朵只见,比花朵更要美丽夺目的,便是卜国的女子们了。
卜国的境地,要说是奇怪,就奇怪在一个地方,那就是有一条名为沿洄的大河从整个国家的中心穿过,看起来就像是一支璀璨夺目的箭,从国家的心脏上刺穿了一半,因此,这里的人们都十分敬重这条河。他们依靠着这条河生存,繁衍。
可就在某一天夜里,卜国却迎来了以为不速之客。
这天,黄昏过后,恰好是上玄月,那西边天空高高挂着的月亮,也一如既往地散发着美丽的银色。可是,在那月华普照着的沿洄河上,却是在天还没完全黑下去的时候,忽然就飘起了一口漆黑色的棺材来!
这口棺材,从沿洄河的尽头飘过来,一路上就这样顺着这条河的喝水飘到了城里面,沿途中,亲眼所见的人何止数的过来?
也正是因为这口棺材,吓得整个城里的人都纷纷避退,不敢到河边去乘船渡河。因此,这口棺材就这么飘啊,直到飘到了不过西边的一个僻静之地。
这地方,不过是个不过皇城之外一个宁静的树林之畔而已,可这口棺材,飘着飘着,就卡在了河边,一动不动了。
眼下正是黄昏时分,只见皇城之外,有一匹快马,正马不停蹄地朝着城里奔去,可路过树林的时候,林子里却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来,便吓得那骑马的人也听下来。
从马上下来的是一个白面书生,名为傅砚今!
眼下,他正是赶着去一个留香阁的地方,可没想到半路会听见这等惨叫,一向都是哎管闲事的傅砚今,当然就下了马,朝着林子里走去。
可还没走进去多深,林子里就连滚带爬的跑出来三个人来,一个个走一路摔一路,且还不停地往身后看,看样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追赶一样。
傅砚今正打算上前去问个明白,可还没等他开口,迎面来的三个人就把他撞了个四脚朝天,摔的岂止是一惨字了得。
那三人装了他之后,一步都没停下,也没空说什么道歉的话,而是继续没命地朝着林子外跑着,一边跑,一边嘴里还嚷嚷着“死人了,死人了啊!”
等那声音逐渐小了,那三个人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傅砚今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脸茫然地望着那是那个人消失的方向,看着自己身上那刚刚换上的一身干净衣裳,无奈的惋惜着,不停地摇头。
可耳边却忽然想起了那仓惶逃走的三人一直喊着的话,死人了……
死人?此话听起来何等了得?
按理说要是个正常人,听见有人说林子里面死人了,绝对也是吓的屁滚尿流的,有多远跑多远了,可偏偏这个傅砚今不是这等角色。
这白面书生谁人不知还有着另一个绰号,亦为风流书生,更为多事书生!傅砚今好奇地朝着林子里望了片刻,他就真的掉过头去,反而朝着林子深处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