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一一脸上的表情有些难堪,有些羞涩。在江稷漓看来,她完全不必这样见外,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如沐一一心中所想,要找到傅砚今,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江稷漓深知沐一一留在江王府里比较安全,对她交待了几句话之后,便急匆匆的离开了,而沐一一也回到了那间带着尘土味的屋子里。
洛城的大街上,傅砚今漫不经心的走着,下午的太阳已经把他晒的摇摇晃晃,渐渐的感觉到头重脚轻,虽然已经入秋了,可是傅砚今没想到,澜国的秋天,到了晌午还是会这么热,晒得他就要中暑了。
在这样的大街上寻找沐一一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因为直到一个时辰之前他才发现,一直在他身后跟着的沐一一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就那样一声不响的不见了踪影。本以为是那调皮的丫头跟他开玩笑躲猫猫,可后来想想,沐一一倒不像是那么爱开玩笑的人。
傅砚今这才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妙,人,不见了!
本来就人生地不熟的,丢的偏偏是唯一能带路的人,傅砚今就更加着急了,就算是找,还真不知道该上哪找去。而且走着走着,傅砚今就发现,无论是沐一一走丢了,还是他自己走丢了,情况都是差不多的,因为只要是两个人分开,还是有一个对这里丝毫也不熟悉,都只是他盲目的走着而已。
洛城这么大,本来就吃喝玩乐应有尽有,可傅砚今却没有想到这里最热闹的地方,至少是在白天最热闹的,还是那些门口挂着一面大幌子“赌”字的赌坊了。
虽然找人咬紧,可是已经找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一根头发,傅砚今心想,莫不是沐一一临时有事才会不辞而别。想着想着,他脚下的步子就很不自觉的朝着最近的一家赌坊走去了。
傅砚今自诩风流书生,除了风流,他最爱的却是小赌!
今天的他手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好,从开始玩,一直都在赢,只是这样的人,在赌坊里却往往容易被人盯上,不被说成是出老千,也会被认为是来砸场子搅局的。傅砚今虽然对于这种事情也很熟悉,可这毕竟是在澜国,即便他再聪明,也是强龙斗不过地头蛇。
赌坊的老板,是个很瘦的独眼龙,这个人从傅砚今进来的时候起,就盯了他老半天了。这要是真看出个什么猫腻来倒还好,可这个独眼龙老板偏偏什么都没看出来,只是单纯的觉得这小子今天的运气可真是好的可怕,这就让他的脸有些拉不下来了。
因为那些赌徒里面,必然有他买下的线,是他的人,而他栽培的人,在自己的地方反倒还输钱,换了谁都不会咽得下这口气。
而傅砚今这样的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外地人,这在独眼龙看来处理起来就容易多了,外地人,就算是弄死了也不怕吃官司,因为谁会为了一个外地人站出来说话呢?
在赌坊里,时间过得很快,几局豪赌之后,傅砚今也算是尽兴了,还很有礼貌的朝着做庄的那位打了个招呼就要出门。
这赌坊这种地方,进来容易,出去难,一只脚还没踏出门口一步呢,就被独眼龙给拦住了。
赌坊里养着的几个壮汉,那粗壮的胳膊往傅砚今面前一伸,很容易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这位兄弟,这赢了钱就急匆匆的想走,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哉在这里啊?”独眼龙一开口就每个好语气,看样子根本不怕被傅砚今听出来是在故意挑刺。
一副这里是我的地方,我会怕谁的样子。
这赌坊的门口,只有一块幌子上写着一个“赌”字挂在外面,恰好傅砚今就站在那块幌子的前一步,眼看这就要走出去了,却没想到会被人用这种语气叫住。再笨的人也能想到,这不过就是这里的老板输不起而已。
“这里可是赌坊,难道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儿吗?老板,你不会是连那么点钱都输不起吧……”
傅砚今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搭在肩膀上,提了提肩上的包袱,只是这包袱还没整理好呢,肩上忽然觉得一轻,原来是上面的包袱被身旁的一个人抢了过去。
这倒是出乎傅砚今的意料,行走世间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个情况,可是依眼前的状况,明显是敌多我少,虽然心里憋着些火气,但是也不宜在这样的地方惹出什么事端来。
“老板,这是这小子的包。”
大汗把包袱递到了独眼龙的跟前,然后又再退回了傅砚今旁边,那双眼睛瞪得跟罗刹似的,眨都不肯眨一下,生怕傅砚今眨眼之间就跑了。
独眼龙接过了包袱,即便是乓的一声就扔在了柜台上,也不管那包袱里装的是什么,有没有容易破碎的东西,把那包袱一打开,就开始到处翻腾着,像是在找什么罪证一样。
可是那独眼龙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个什么作弊的东西来,哪怕是一个色子都没有,这样的接过,当然不是他所期盼的,这边让他更加气急败坏了。
傅砚今自认为行得正走得直,本就能料想到那个独眼的老板肯定是什么也找不到,他只是撇嘴一笑,眼睛瞄向了身后。
“怎么?老板是认为我拿了你什么东西,还是一位我藏了几颗色子在包袱里?这天底下有那个贼偷了东西还会放在自己的包里的?而且,就算是我作弊出老千,你觉得你能找得到吗?”
双手负在后腰上,傅砚今嘲笑道。
“好哇,你这个小白脸,还敢嘲笑我,今儿个老子就让你看看我独眼龙的厉害,给我抓起来,往死里打!”
独眼龙气的眼睛都在冒火,脸色红里透着些铁青在里面,右手抖抖嗖嗖的指着傅砚今,朝着他身边的几个壮汉吼道。只听那几个壮汉厉声应了声“是”之后,就一个个张牙舞爪的朝着傅砚今扑过去了。
傅砚今将此状,倒是觉得可笑了。这说不过人家就要动手,本身就不是君子应该有的勾当,而且现在更是独眼龙和手下的小弟们以多欺少,众人围攻他一个,这就越来越让傅砚今对那个独眼龙不抱任何好感了。
他只是朝着独眼龙冷了冷一笑,便迅速躲开了一个大汉回来的拳头。
“你们以多欺少,还真是君子所为呢,老板,难不成你这里的生意就是靠这么些弟兄们给你拼命拼出来的?打人打出来的?”
傅砚今对着独眼龙讥讽着。自己虽然身手还算敏捷,可是那些壮汉也不是好对付的。一个个的身材魁梧不说,还十分高大,看样子就知道是养来专门大家站门面的,虽然一开始应付得来,可打着打着,就越来越觉得吃力了。
赌坊里有人闹事,有人来围观是正常的,只是碰巧的是,今儿个傅砚今好像除了在赌上意外,运气都不太好,这刚刚脱开身正要去取回自己的包袱,门口却忽然冲进来好多人来,而且还都是年轻的男子们。
傅砚今朝着他们之中扫了一眼,却发现这些男子一个个的都带着些官家范儿,怎么看都像是便衣出行的人。一边暗自叫道“不好”!一边就朝着那刚刚进来的一群人冲过去。
傅砚今这一招算是铤而走险了,虽然暗自断定那些人不会是朋友,可也没想到,他们是站在那独眼龙那一边的。可若不打出一条路让自己从这个狭小的赌坊逃出去,活生生的被抓住只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不过幸好这些人一个个的身手都不太好,而且也没料到傅砚今会突然朝着门口冲去,这三十六计走为上的计策,看样子铁定要奏效了。
那门口的幌子就在眼前,只要冲出去,就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可是当傅砚今满心欢喜的朝着门口跑去的时候,迎面却有一只腿猛力的飞来,若不是他身手敏捷躲得快,恐怕早就被踹回了赌桌上了。
可是为了躲那么一个飞腿,傅砚今又只好退回到了赌坊里面,只是差一步就出去了,他心里骂着,不知道是哪个多管闲事的这个时候杀出来。
可若是他知道,这迎面给他一脚的正是皇宫里的侍卫统领雁栖的话,就会觉得自己被踢是理所当然的了,只可惜他还不知道雁栖是谁,只是雁栖掀开帘子走进来的时候,那气势让他心里一沉。
只是那一脚,傅砚今就知道,这个人一定有一身好功夫,可偏偏是站在对方那边的,这一点,未免叫人觉得可惜。
可是,傅砚今却不知道,这线头冲进来的人,可这个后来进来雁栖,都不是独眼龙的人!
这前者则是江稷漓派出了到赌坊里找他的,而雁栖,只是碰巧路过了这里,顺便出手帮个忙而已,毕竟江稷漓身边的几个人,他还是能认出来的。
“掌柜的,这个人我们要带走,识相的就让你的人赶快退到一边去,少生事端。”
前者中,有一个看似领头的对着独眼龙厉声吼道。
这声音震的独眼龙浑身一哆嗦,可是他看了看那些人的架势,又看了看那傅砚今,心想,也不能让一个毛头小子坏了自己今后的买卖,也就摆摆手,把自己的几个手下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