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一,京郊陈家庄
陈秀才一大早从京城排队买来《杂志》,回到家中,和家人一起吃罢午饭后。
搬过一张由村里木匠打造的摇椅,陈秀才躺在其上,捧着手里《杂志》津津有味看了起来,妻子刘氏则在一旁清洗碗筷,一双儿女正在屋中写大字。
俨然一副不世出的农家隐贤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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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陈秀才的隐贤模样并没有维持太久,当看到《三国》那熟悉的断章,一向脾气温和的陈秀才,也不由恨恨大骂了几句马晋,狗才、可恨之语响彻小院。
引得屋中正认真练字的儿女也悄悄探出头来,窥视院中的父亲为何大发脾气。
和孙友福一般,陈秀才就是再气也拿马晋没办法,平心静气后,继续看了起来。
而半柱香后,看着眼前引人垂涎的美食杂谈篇,让刚刚吃完午饭的陈秀才,耸动了两下喉咙后,起身迎着妻子不解的眼神,去厨房寻摸了个馒头啃。
一边啃着馒头解馋,陈秀才一边心里琢磨,如果自己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鼎香楼一饱口福。
不吃别的,先来三套烤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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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陈秀才目前也只能想想了,他一个酸秀才,平日家里的进项,全靠父辈留下的那点田地和他在村中搞了个私塾,能赚些束,维持家用勉强够,但要去收费不菲的鼎香楼吃饭,那可有些不实际了。
就是陈秀才现在手里的这本《杂志》,也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如果不是听闻河南赈灾之事,他想略尽绵薄之力,加上确实对《杂志》十分好奇,这才出资购得,否则二钱银子对他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
要知道他之前看的小说,可都是盗版,甚至是盗版旧书摊里掏来的,二十文钱一本,五本起卖。
靠着这个,陈秀才愣是看完了除最新版的《封神》下之外,马晋的所有小说,堪称死忠粉。
只不过这种死忠粉,不知马晋是认还是不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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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依依不舍的瞄了两眼描写烤鸭的段落,陈秀才使劲咬了一口馒头,然后翻页,美食杂谈之后的板块是“历史那些事”,主要讲的是历史上的一些事件或者人物,然后进行注解和分析,第一刊的“历史那些事”,讲的就是著名悬案“烛光斧影”的故事。
“烛光斧影”是指北宋宋太祖赵匡胤暴死,宋太宗赵光义即位之间所发生的一个谜案。
相传宋太祖死时,太宗皇帝在旁,并有人在外看到殿内烛光中有人影闪动,斧柱触地之声,之后便是宋太祖身死,宋太宗继位。
按照常理,宋太祖赵匡胤应该遵守父死子继的规矩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但他却是传给了弟弟赵光义,而且宋太祖死因不明,又有烛光斧影之说,此间事宜引人遐想。
本刊的“历史那些事”就根据各种野史正史的记载,大胆进行猜测,比如质疑宋光义为何夜宿皇宫,太监王继恩是否假传圣旨,金匮之盟的真伪及之间种种漏洞。
还有赵光义登基后不到第二年就迫不及待的改年号;赵匡胤留下的长子幼子突然暴毙;先皇后身死,却不以皇后之礼发丧,以及南宋时赵构因梦将皇位还回太祖一脉等等……
凡如此类说法是林林总总,“历史那些事”引经据典,将其一一列举,虽然最后并未盖章定论,只是言为猜测,但明眼人一看就能明白,《杂志》支持“烛光斧影”之说的。
陈秀才看得很认真,在此之前,他是相信司马光的皇室阴谋论的,即宋太宗继位是正常的皇室权力之争,但并未谋害赵匡胤。
但今日他看了这篇文章后,陈秀才犹疑了,《杂志》所说,证据充分,有理有据,比司马光简单的春秋笔法要详实的多,再结合司马光当时为北宋臣子,立场未必正,所以两相比较,陈秀才比较倾向《杂志》这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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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那些事”是刘勉主持的板块,也由他主笔,不过有时也会征求外稿,当初开刊时,刘勉曾问马晋诀窍,马晋就告诉他八个字:“内容详实,吸人注目”。
至于刘勉所关注的是否符合史实记载,在马晋看来根本不当回事,史书这东西,你只能当做参考,你要是尽信于它,那就是傻子。
马晋自己就是玩笔杆子的,自然也知道那帮文人的尿性,中立客观的不是没有,但是少,大多数都是隐含私货,本方人物歌功颂德,敌方的肆意抹黑,这都是基本操作。
后世华夏二十四史……嗯,没说错,前面几朝还好,其中有不详之处还有待商榷,但基本上还是屁股正的,但明清二史,这就有些操蛋了。
明史多是那些投降满清的文人写的,基本上明眼一看就得开喷,清史就更不用看,满篇都是圣君明德,能搞出文字狱的朝代,能有什么史论所言。
所以很多人只认明史以前包括明史的《二十四史》,对算上清史的《二十五史》嗤之以鼻。
当然有说清史不列《二十四史》是历史原因,但历史爱好者对清史的不屑的公认的。
…………
话又说回来,历史长河,浩瀚如海,其中很多事件的真假已经随着时间消失,史书记载也很多不尽其然。
后人只能略做猜想,各抒己见,要想一锤定音是不现实的。
而马晋所弄出来的这个的“历史那些事”也是这个意思,只做猜测分析,并不盖棺定论,仅供时人以作谈资,顺便普及普及历史。
深入挖掘历史真相,那是史学家的的活,马晋没这个闲工夫,也不利于《杂志》销量。
如今“历史那些事”这个半娱乐半普及的画风,既有干货,又能给予读者遐想讨论空间,马晋表示很满意。
………
陈秀才现在就对这篇关于“烛光斧影”的分析很感兴趣,来回读了两遍不说,又让儿子把他珍藏的《资治通鉴》宋纪一二卷取来,认真比对。
这套《资治通鉴》可是陈秀才的珍藏,不过并不全,只有陈、隋、宋、汉四记,但就这也不少了,共九十四卷,摆了满满一列,要不是陈秀才酷爱史书,以他的经济条件也不会购买这么多的书籍。
而等他比对清楚后,陈秀才对《杂志》的说法更认可了,不过他也有一定异议,想和其作者讨论一下,只是这事只能想想了。
陈秀才唏嘘一会,让儿子把宋记两卷放回原处,郁郁的又翻开一页,正好看到“历史那些事”的征稿文书,还标有稿酬酬谢,心中甚喜。
“儿子,把那两卷宋纪再给为父拿来。”
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