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贵和李永和刚把卷好的叶子烟点着,贺强和他弟弟贺健一前一后走了进来,贺强手里捧着一坛子没开封的老酒,贺健在后面拿着一摞子碗筷,放到桌子上以后,贺强的母亲还有她妹妹就把蘑菇炖小鸡,鸡蛋炒辣椒,咸鸭蛋,花生米等下酒菜摆到了桌子上,贺老汉又让把酱缸咸菜拿上来一碗,然后又上来一盆小葱,大家围着桌子刚坐好,梁泉江就提议让大家都过来吃,贺老汉忙说;“梁先生你放心,啥也少不下他们,让老太婆领着他们在别的屋子里吃,我们不管他们。”
贺老汉说完这番话,让贺健给大家倒满了酒,随后他举起酒碗说;“来,大家干一杯。”
就见贺老汉说完这句话,也不管别人有啥反应,他张嘴就把手里端着的那碗酒喝进去了一半,这让梁泉江十分惊讶,酒桌上除了韩保佳和梁泉江,其他的几个人都把碗里的酒喝进去了一半,看到梁泉江端着酒碗不敢喝的样子,吴主任忙说;“梁处长不会喝酒,他可是滴酒不沾。”
贺强和贺健没吱声,贺老汉夹了个花生米,放到嘴里后说;“不会喝酒不要紧,先少喝一小口,慢慢再接着喝,我一般的情况下不逼人喝酒。”
梁泉江听了贺老汉的话,知道今晚上这顿酒躲不过去,就说;“好,我也喝一口,不过不是我装假,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酒精过敏,喝上一小口就脸红脖子粗的,但是,今天我被贺大叔的真诚和豪爽所感动,所以,我也喝一大口。”
梁泉江说完话,真就喝了一大口酒,挨着梁泉江坐着的韩保佳,看了看梁泉江心里说,我替你喝就好了,但是,她知道在这种场合还是说不会喝酒的好,于是,她等梁泉江放下酒碗,就说;“我从小到大就没喝过酒,所以,我就免了。”
没等贺老汉开口,吴主任抢先说;“对,小韩不能喝酒,是理当的。”
贺老汉哈哈一笑就算过去了,这时候,梁泉江端起酒碗起酒,他对酒桌上的人说;“我不胜酒力,但是,今天遇到贺大叔,实在是三生有幸,我也就勉为其难,借着贺大叔的酒,我敬大家一杯,一来让我们共同祝福贺大叔健康长寿,二来让我们心想事成。”
梁泉江的话带着双重含义,在座的只有钱贵和李永和不明白是咋回事,其他人都很清楚,所以,梁泉江的话音刚落,除了韩保佳,其他人都拿起酒碗,梁泉江立刻和大家碰了一下,仰脖喝了一大口酒,然后又说了句;“大家随意,”就放下了酒碗。
贺老汉第一个喝干了酒碗里的酒,贺家哥俩和吴主任纷纷仿效,钱贵和李永和看了看梁泉江,梁泉江给了他们一个眼神,那意思是没关系可以喝,所以,他们二人也喝干了酒碗里的酒。
酒桌上的气氛很浓烈也很融洽,除了梁泉江他们每个人又喝了一碗酒,这才张罗吃饭,饭后,他们喝了点茶水,梁泉江说;“我们可以走了。”
贺老汉接过来说;“我看你那辆汽车太小,坐不下我们这些人,你们上车,我和我老儿子骑马,我保证你们一步也拉不下。”
梁泉江点点头,吴主任说;“好啊,咱们看看谁先到。”
梁泉江走到院子外面,发动着车,贺老汉爷俩个到马圈里牵出了两匹膘肥体壮的枣红马,何老汉的肩上多了个背包,贺健身上背着猎枪,贺老汉冲着梁泉江说;“你们先走,我们在后面跟着。”
梁泉江看看他们二人,问贺强;“大叔喝了那么多酒,还能骑马吗?”
贺强说;“啥事没有,我还没看我爹醉过,我爹骑马更是好手,等走起来你就知道了。”
听了贺强的话以后,梁泉江挂挡,踩油门,汽车顺着屯子里的土道朝高丽屯驶去,后面跟着两匹飞驰的快马,不到十里地,抽颗烟的功夫就到了。此时,高丽屯里早已是炊烟袅袅,劳累了一天的人们正在家里吃晚饭,所以,屯子里很少能看到人,因为,要去看那片山,所以,梁泉江的车没有在林寡妇家门前停下,而是穿过屯子直接去了那片山。
梁泉江把车开到山脚下,刚停下,贺老汉和他儿子贺健就从马上跳了下来,他们一行人朝山上走去,钱贵和李永和腰里别着枪跟在梁泉江身后,贺老汉边上山,边四处查看,还不停地查着自己迈出了多少步,等到了山上他又从另一面走了下去,其他的人都站在小山上看着他。
等到贺老汉从坡下又走上来后,他问梁泉江;“梁先生,你说这片山方圆能有多少亩地?”
梁泉江说;“我还真没有丈量过,不过我这次站到山上看,少说也有个几平方里”
吴主任接过来说;“不是说就有百十来亩地吗?”
贺老汉问;“地契上写着是多少?”
韩保佳从怀里掏出地契看了一眼说;“上面写着三百亩山林地。”
贺老汉说;“这就对了,我用步子量了一下,我一步是一米,上山的时候我走了三百二十步,下山的时候我走了五百零九步,合起来是多少,少说也有三百亩地,要说是几十垧地还差不多。”
梁泉江见贺老汉很坦诚,就笑着问他;“大叔您看,这片山能值多少钱?”
贺老汉说;“现在兵荒马乱的地都不值钱,按一亩山林地十块大洋计算的话少说也值三千块大洋。”
梁泉江听了后,笑了笑,他又问贺老汉;“怎么样,大叔,看得差不多了吧?”
贺老汉说;“走,我们这就下山,去林寡妇家。”
梁泉江开车,贺家爷两个骑马很快就回到了屯子边上紧把西头的林寡妇家。
这时候梁泉江再一看,才发现,这处宅院很是气派,坐北朝南一溜青砖灰瓦的五间大瓦房,外带三间西厢房,两间东厢房,外面是一圈用大石头垒的院墙,足足有两米高,院门上歪歪扭扭地锁着一把生了锈的大铁锁头,墙根长满了青草,给人一种闲弃了好长时间的感觉。
这行人站在林寡妇家的大门前,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贺老汉和韩保佳还有钱贵和李永和是第一次来,因为韩保佳和钱贵、李永和是局外人,所以,对这处宅院并不感兴趣,韩保佳紧紧站在梁泉江身后,不出声的看着,钱贵和李永和跟在韩保佳身后,只有贺老汉站在门外深有感触地说;“庄稼在人伺弄,房子在人住,看现在的样子,林寡妇娘三个肯定走了好长时间了,白瞎了这么好的一处宅院。”
贺老汉正说话,吴主任掏出一把钥匙,准备打开外面大门上的大锁头,梁泉江看着吴主任开门,立刻琢磨起来,看样子大门是他们锁上的,那个林寡妇娘三个现在究竟是不是住在大柳树屯,自己还真要亲自去看看,就在他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吴主任打开了大门,还没等他走进去,突然从院子里面窜出来一个黑影,翻过院墙跑向了远处,走在最前面的吴主任被吓了一跳,亏了天不太黑,他才看清楚是只野猫,也就没太在意。
野猫窜走后,本来就不打算进去的韩保佳,干脆回到了车上,钱贵和李永和也就跟着韩保佳站到了车外面。贺老汉和他儿子贺健牵着马先走了进去,梁泉江嘱咐钱贵和李永和上车上休息,也跟着走进了院子里面。到了院子里他才发现,这座宅院真的已经空了很长时间了,院子里横七竖八地放着几根木头,砖铺的甬道上刮满了尘土,马三住过的房间的窗户扇还散落在地上,那扇窗户就那么空洞洞地敞开着,空地上长满了蒿草,梁泉江知道后面还有牲口圈和猪圈,但是,此时他没有心情去看那些东西,脑子里只是在不停的想着那天夜晚枪毙快枪马三的场景。
吴主任走进去后,接着又打开了靠东头的一间屋子,梁泉江他们陆续走进到屋子里,屋子里已经没有任何摆设了,只有空荡荡的一铺炕,梁泉江记得,他们击毙快枪马三,来到这个房间时,屋子里不但有衣柜还有梳妆台,新做的水曲柳的八仙桌和四把椅子就摆放在地上,八仙桌上还摆着两个仿青花瓷的瓷瓶,现在这些东西都没了,梁泉江暗想,这些东西肯定被林寡妇拿走了。
没容梁泉江多想,吴主任看到大家都站在地上,就说;“大家都坐炕上吧,没看这屋子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吗,我估计准是林寡妇临走的时候都拿走了,不过外屋还摆放着一个水桶,那是我和贺副主任他们哥俩上回来的时候,管前边的邻居家借的。”
这时候,贺老汉问了句;“院子里有井吧?”
贺强回答;“有,在刚进院子的左边有一口水井。”
贺老汉对梁泉江说;“梁先生你们先坐着,我到外面去溜达溜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