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梁泉江仿佛有些明白了,那个若松有次郎少将为什么会直接给平樱惠佳下达任务,原来他们还有一层师生关系,所以,他才选择了平樱惠佳来完成这样一个很难完成的任务,这也说明平樱慧佳绝非是个等闲之辈。
章倩倩接着又问;“横田友邦指使鸠山植木往水井里投毒的幕后主谋是谁?”
平樱惠佳本来是抬着头的,听到了章倩倩的问话以后,她立刻低下头说;“是我,我找到横田友邦以后,虽然在外面租了间房子,但是,为了更好地隐藏我的身份,我还是要求给横田友邦当售货员。”
梁泉江接着问;“你在海鲜干货店期间,一共变换了几次模样。”
平樱惠佳回答;“我是以老头的面貌见到横田友邦的,所以,横田友邦始终认为我是个老头,在这期间我也始终是哪个相貌,只是那天看到了你之后,我为了唤起你对我的回忆,让你对我有印象,才决定易容变换成一个年轻女子的形象,还有,看到你之后,我就决定不再继续藏在横田友邦的干货店里了,而是想法子让你认出我来,帮助我离开中国。”
梁泉江问;“这是你最初的计划吗?”
平樱惠佳说;“不是,我没有想到会在葫芦岛遇到你,我只是觉得那个横田友邦是个无能之辈,我让他想办法帮助我离开码头上船,他却始终找各种借口推脱,其实,他是没有能力做到。”
梁泉江问;“你到葫芦岛多长时间了?”
平樱惠佳说;“算今天整整半个月。”
梁泉江问;“你为什么指使横田友邦投毒?”
平樱惠佳说;“我想在码头上制造混乱,好借机登船,或者借机混进别的难民队伍当中。”
梁泉江突然改变了口气,他提高声音问平樱惠佳;“你为什么要毒害韩雪,你知道韩雪的身世和家庭情况吗?”
平樱惠佳听见梁泉江突然提到了那个中年妇女,想了想,又抬起头来请求道;“能给我一杯水喝吗,我口渴得很。”
梁泉江听了平樱惠佳的请求后,看了一眼章倩倩,章倩倩立刻命令平樱惠佳;“把嘴张开。”
平樱惠佳很配合的张开了嘴,章倩倩离开审讯桌,来到了平樱惠佳面前,用一把小镊子,逐个敲打了平樱惠佳的牙齿,防止她借机服毒,等到章倩倩确定平樱惠佳的牙齿没有活动的,也没有藏着毒药,才命令站在平樱惠佳身边的女军人给平樱惠佳端来了一杯凉开水。
平樱惠佳一口气喝干了杯里的水,又舔了舔嘴唇,才接着说道;“其实,那个叫韩雪的女人是无意中撞到我枪口上的,那还是我刚刚离开长春准备去找横田友邦的时候
那天夜里,我化妆成老头,从长春上火车,准备去葫芦岛,不巧的是火车开到公主岭车站就不走了,等了好半天,车上突然出现了一队宪兵,挨个检查证件,因为我身上没有证件,我就趁着宪兵不注意的时候,溜下了火车,来到了车站里面,进到了男厕所里准备重新易容,可是,不巧的是,我刚进去,紧接着又进去了一个男人,我就只好出来了,我刚走到候车室里的长条凳子前面,就发现身后面跟过来一个中年妇女,当时我并没有在意,因为那时候我很紧张,不料,她却跟在我身后不走了,我试探着坐到了凳子上,她也挨着我坐了下来。”
平樱惠佳叙述得很慢,又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章倩倩示意先前给她接过水的那个女军人,又给她打来一杯凉开水,平樱惠佳很感激的喝干了杯里的水以后,接着说道;“那个女人挨我坐下后,我立刻显得紧张起来,我害怕她是跟踪我的暗探,我正想办法的时候,那个女人却突然开口怯生生地对我说;“大爷,求您行行好,给我买一口吃的吧?”
听了女人的话,我先是一愣,接着才反应过来,对呀,我是个老头,下颌上长着一撮山羊胡子,一身深灰色的夏季纺绸的衣服,脚上穿着白底黑面的布鞋,手里拎着兜子,冷眼看上去,不是个富翁,也是个家境不错的老人。
当然,这些都是我在长春偷偷置办的,目的就是为了掩人耳目,那个女人一定是把我当作了真正的老头,也可能是他看着我衣着很整洁也很体面,大约应该算得上是个能买得起东西的人,再加上我虽然是老头,却也是个男人,女人可能是利用了我一个人孤身在外,出门寂寞的缘由,才上前和我搭讪的。
这时候,我仔细看了看她,发现她身材虽然单薄,个子却很高,一身蛋清色的夏季服装,脚上穿着绣花的缎子面的红鞋,脸色虽然不太好,但也不像个终日劳作的人,皮肤也不粗糙,打量她过后我觉得我明白了,这个女人可能是在极其特殊的情况下,毫无准备地走出来的,至于她是从家里出来的,还是从别的地方出来的,我觉得先别过问,等我给她买完吃的,她自己就会说的。
于是,我又看了看她,然后粗着嗓子对她说;“跟我走吧,我领你去吃饭。”
说话间,我把她领到了火车站边上的一家小饭馆里,因为我也没吃晚饭,我想有这个女人给我做掩护,至少我应该能够吃个安稳饭了。
饭店里的灯光虽然亮着,可是,里面却没有人,门也从里面反锁上了,我让那个女人敲门,她敲了半天,终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男人,他扎着围裙,一看就像个大师傅,他看到前面站着的女人,就打开了门,问了句;“吃饭吗?”
女人点头说是,男人就把我们让进了屋子里,到了屋子里以后,他看了我们好几眼,才说,这都半夜了,炒菜是没有了,我只能给你们擀面条,那个女人忙着点头说行,男人转身进了后面厨房,临走的时候又看了看我们。
饭店很小,只摆了四张桌子,我挑了张靠窗户的桌子坐下后,那个女人也紧挨着我坐下了,看到那个男人在厨房里忙着给我们擀面条,我就多了个心眼,我悄悄对女人说;“为了方便起见,一会儿你就管我叫爹,你记住咱们姓平,我叫平安,你叫平如意。”
那个女人很听话的点了点头,表示记住了。
两大碗面条很快就端上来了,我们二人狼吞虎咽地吃完了面条,我结完了账,走出了小饭馆以后,我问那个女人,你要去哪里,那个女人想了想说;‘我跟着你行吗,你去哪里我去哪里。’
我反问她;‘你就不怕我把你给拐跑了?’
那个女人说;‘我不怕,反正我现在也无家可归,我瞧您是个好人,不管您是把我当闺女也好,还是当别的什么人也好,只要您能供我吃住,对我好,我就跟着您,将来给您养老送终也行。’
平樱惠佳说到这里,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又说;“我看着这个女人挺实在,也挺可怜,而我身边正缺一个给我打掩护的人,所以,我就决定带上她,于是,我就对她说;‘那好吧,你就跟我走吧,不过咱们要事先把丑话说到前面,路上要是有人找你或者追上你,你可要说明白了,不是我拐卖你强迫你跟我走的,另外,路上你也不能乱说乱问,我说去哪里你就跟我去哪里,你要是觉得行就跟我走。’
女人听我这么说,立刻问了一句;‘您不是回家吗?’
我说;‘是啊,我的家住在葫芦岛,到了哪里我们就到家了。’
女人听我这么一说,立刻放下了心,表示跟我走,我知道这个女人身无分文,所以,也就不怕她半路上跑了,这样,我又在公主岭车站买了两张到沈阳的车票,到沈阳后,我们又坐火车到了葫芦岛,到了葫芦岛以后,我先租了间小房子,那个女人问我为什么不回家,我告诉她我可以回家,但是,我不能把你也领回家里,这样的话好说不好听,那个女人没说什么,又问我,晚上你是回家住还是和我在这里住,我告诉她要看情况,有时我会在这里住,有时我会回家住,女人没再吱声。
我安顿好那个女人以后,就借口回家看看,找到了横田友邦,和他接上头,说明了我的来意,谁知道三天过去了,他却告诉我,没有护照和证件上不去船,开始的时候,我对横田友邦的话持怀疑态度,就偷偷一个人去了码头,到了那里,我才发现码头上的宪兵很多,特别是一号码头,还有大量的便衣警察,我这才相信了横田友邦的话,当时我怕暴露,就临时决定暂时去横田友邦的海鲜干货店里当伙计,以作长期打算。
我在干货店里当伙计,其实是在观察时机,想办法弄到护照或者证件之类的,实在不行就想办法混进归国的人群之中,争取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可是,我连着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