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小女童的嘲讽,封林处之淡然,不多言语。
说谎的最高境界,就是连自己都信了。
这段时间,封林沉浸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人设里,倒是对众生相又有了更多领会。
如今他穿着这一身皮,骨子里沁出来的味道,就是那股子味道。
除了灵魂的核心没有变,旁人瞧了,再熟悉的人,只怕也认不出他来。
“这个时候上山,并且对悬空寺接待贵客的门道如此熟悉,且这般有恃无恐,讽刺悬空寺弟子的小女孩定然与那钟声有关。”出于本能,封林进行了分析。
但是他没有再深入探究。
这世上的事情很多,每时每刻都在发生着变化。
悬空寺作为三大正道之一,会有贵客来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封林并不愿意节外生枝。
只是,有些时候,你不惹事,不代表事情不招惹你。
那小女孩显然觉得眼前这个小和尚有趣,便开口主动说道:“喂!小和尚!你怎么不去山顶上瞧瞧?我爷爷正在挑战你们悬空寺的七十二悬空伏魔阵,还要将你们寺的大字辈和尚都打一遍。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战,你不去见识见识吗?”
封林听了之后,心中微微一愣。
“原来是踢山门的来了,不过能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还让悬空寺郑重对待的,一定非是常人。挑战这种事,第一得有资格,第二得有那名誉地位,第三还得有过硬的实力。没资格,就没人理。没地位就等着被‘并肩子上’。没实力,会死的很惨。”
所以封林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爷爷很厉害?”
小女童得意的扬了扬精致的小鼻子,笑容满面道:“我爷爷是巴山剑皇,巴山道场的祖师爷。十年前,悬空寺的弃徒杀了我爷爷的一个弟子。我爷爷给了悬空寺十年的时间,让悬空寺找出真凶,交给我们巴山道场处置。如今时间到了,悬空寺没法交人,自然也就只能迎接我爷爷的挑战了。”
三大正道,悬空寺是其一。
还有两处分别是巴山道场和景阳宫。
巴山道场为巴山剑皇所创,而巴山剑皇堪称一代传奇。
当然,即便如此他也远不是仙。
封林满足了好奇心,整个人又安静下来。
区区一个土著剑皇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
学过吕洞宾的剑法,在虚拟空间,见过各种剑神、剑圣、剑帝出剑的封林,对此丝毫不以为意。
见高手决斗,开拓眼界,甚至有所感触,有所收获这一点,很难套用在星河时代的生灵身上。
“有人说,我爷爷是天下第一剑修。你难道不好奇不想上山看看?”小女童看封林又安静下来,顿时觉得有点气馁。
“若是天上第一,那我就去看。”封林笑着回答道。
小女童气的噘嘴,狠狠的瞪了封林一眼。
“傻和尚!笨和尚!”小女童从封林的身边错身而过,然后顺着蜿蜒、惊险的山道往上攀登。
看得出来,她有不弱的修行功底,这点小小的险阻,无法难住他。
最要紧的是封林能感觉到,至少有三个,达到六级的好手,正潜伏在暗处,紧跟着这个小女孩,充当保镖。
山顶的喧嚣,持续了有半天的功夫。
即使整个悬空寺,布满了悬空寺的大阵。
但是抖落的细碎山石,依旧洒满了山道和一些走廊、岩道,封林连日来的努力,也都化作了东流水。
所以,小和尚又不得不重新开始。
巴山剑皇与悬空寺一战,悬空寺毫无疑问的输了。即便是贵为所谓三大正道之一,但是悬空寺内缺少真正的惊才绝艳之辈,只是一些守成之辈。如何能是开创了三大正道之一,巴山道场的巴山剑皇对手?
这一输,输的不仅仅是颜面。
还有江湖地位,还有许许多多涉及到的实际利益。
比如,一些有权有势有钱的人,在寻求庇护的时候,就更倾向于巴山道场,而不是悬空寺。
随着挑战的结束,悬空寺的和尚们,都是满身的火气,不知从何处发泄。
这个时候,封林这个空有辈分,却毫无地位的方丈弟子,依旧‘傻夫夫’的挂着淳朴、单纯的笑容,就显得有点讽刺了。
碍于名义上的地位,没人好给予直接的伤害和侮辱。
知道他喜欢打扫,便故意将佛像弄脏,故意将有些道路弄得污秽不堪。
看着小和尚皱眉清扫,那些躲在暗处偷瞧的和尚们,就能获得某种愉悦和满足感,将巴山剑皇落在他们身上的侮辱,仿佛通过这种方式给‘巧妙’的转嫁了出去。
而即便明知有人戏弄,‘一凡和尚’依旧每天打扫卫生,依旧给一些无名的佛像做着清洁。
这也让悬空寺笨和尚的‘美名’,开始渐渐的由寺内传向寺外。
终于这一日,封林等待的机会来了。
悬空寺**堂的首座,大苦禅师于佛林观佛。
正好撞见了一群捣蛋的和尚,以及傻傻清扫的封林。
这满山的佛像,虽然大多无用。
但是也有那么几尊佛像,来历不凡。
是由悬空寺历代的高僧所亲手雕刻,其中无意间便融汇了他们精修的佛理、佛法。
大苦禅师最擅长的是悬空寺流传的弥陀拳印,之前与巴山剑皇交手,却连巴山剑皇的一剑都挡不住。
精修近百年的绝技,却被巴山剑皇讽刺‘空有其表,全无佛性,百年凋敝,竟无一无是处’。
大苦禅师因此佛心受损,寻得这佛林,想要汲取先辈留存的某些精义,弥补心中的缺漏。
呵退了那些调皮捣蛋的和尚。
大苦禅师自然知晓封林的身份,不愿与其打招呼。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却正好瞧见,封林用抹布擦拭一尊佛像。
因为角度的关系,封林‘恰巧’挡住了佛像的大半个身躯,却只有一个拳头,小小的伸出一截。
看似拳头紧握,却实则微微松开,暗含指诀。
大苦禅师浑身一震,整个人忽然豁然开朗。
“错了!错了!难怪如此!他说的没错!我这百年,确实修错了。佛门修的是‘空’,我却紧握拳头,心里不空,手里也不空,自然看不见真章,见不得真佛。”大苦禅师心有所感,只觉得豁然开朗。
再看封林时,不自觉便已然发现,这个小和尚竟然顺眼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