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武镇张家大院,内宅地下,一座隐秘地下室内,影影绰绰,赫然有数十道气息不弱的武者在座。
这些人无一不是有头有脸的各门真传,或世家豪门天才。
其中气息最为可怖者,当属主坐左侧,一名浑身包裹在黑色斗篷中的高瘦人影。
而身为义武镇代镇守的张忠仁,则坐在右侧,一副愁眉不展,失魂落魄,又气怒交加之色。
“诸位,我张家此番损失惨重,皆因吴明贼子所为,难道就没办法了吗?”
张忠仁强抑怒火,也不得不如此,因为他面对的都是张家惹不起的存在。
“牵机盘的功效,只能保持三个月,吴明的气机确实出现在了牢山地界,但现在突然消失,想要再锁定其方位,少说也要等半个月,即便我等能赶过去,牵机盘恐怕也会失效!”
一名身穿黑金劲装的青年,黑眸开阖间,隐现雷霆,目光如炬的扫视众人。
若吴明在此,必会认出,此人与他当年交手的雷横鹰有七分相似,正是其亲兄长雷横峰,更是当年在幽峡岭中,陨落于吴明之手的雷匡族兄,还是玄雷门真传,位列天骄榜二十八!
“吴明此子威胁甚大,短短几年,就有如今成就,东海传来消息称,他以炼体煅天命,能搏杀三境先天,虽然有占据地利和宝物的原因,但对在座的各位……嘿!”
又有一人嘿然笑道。
此人坐于雷横峰对面,身形矮壮,手中把玩两颗黑色铁胆,磨蹭间隐有慑人心神的火花隐现,正是天骄榜第二十七位的霹雳门真传——雷风!
“两位少侠修为精深,那吴明贼子不过是仗着宝物嚣张罢了,若得两位出手……”
张忠仁急声道。
“哼,我二人确实可以出手,也只能限于他在义武镇或其它地方作乱,破坏朝廷法度,师出有名,除此之外,除非他位列我等之上,才有挑战的借口。”
雷横峰冷声道。
张忠仁面色讪讪的没敢再多言。
其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多说什么。
“诸位,我家少爷传讯,此子在龙焰岛得了龙灵真焱,甚至有可能龙髓晶,这两样宝物何等珍贵,想必不用我多言。”
那斗篷人沙哑道。
果然,众人眼中无不目露贪婪。
两样至宝得一,可打下无比坚实的宗师根基,为冲击大宗师铺路!
即便不是阳关道,哪怕是羊肠小径或独木桥,对许多一生止步宗师的武者而言,都足够拼一把了。
尤其是雷横峰和雷风,不着痕迹的互视一眼,嘴唇微不可查的翕动几下,竟是暗中进行了传音。
“此子在龙焰岛中受伤时,留下的鲜血已经不多,外加本身天机不明,牵机盘也只能锁定其大概方位了,若修为再有进展,此法也可能没用。”
斗篷人又加了一句。
众人神色一紧,一时又想不出好办法。
“吴明杀我族弟,血脉亲仇,不可不报,本座会请示师门长辈!”
雷横峰沉声道。
“此子与我有杀弟之仇,不死不休!”
雷风也适时表态。
在幽峡岭之中,其族弟雷旭,也是死于吴明之手,而且因伙药之事,早与吴明结下仇怨。
“那……那在我张家辖下捣乱的凶徒怎么办?”
张忠仁大着胆子道。
虽然很想杀死吴明,可自家产业正遭受灭顶之灾,这可是张家立足的根本,如何能舍得?
“法家那位王大人,已经出手,张大人不必忧心,吴明已走,区区毛贼,不必担心!”
一名中年武者嗡声道。
“韩兄这话什么意思??受损不是你韩家坊镇?”
张忠仁怒道。
中年武者眉头微皱,却也没有反驳,眼睑微垂,来个视而不见。
此人名曰韩律涛,乃是韩家嫡系长老之一,同样与吴明有解不开的仇怨。
“哼,说起来,我倒觉得这位王大人没安好心,明里拒绝了布防之事,暗中却另行其事,指不定就是此举打草惊蛇,让吴明警觉,才离开了牢山!”
又有一人阴阳怪气道。
“人已经走了,多说无益,要紧的是,尽快找到其踪迹,此子深谙藏形匿迹之道,来无影去无踪,这次若再不成,只能等他打上门来了!”
“不错,我娄家此次损失惨重,决不能放过此子,看看郢都周遭各家,还有三大宗门,便知此子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娄家主所言极是,此子无法无天,放任下去,绝对是我大宋修炼界祸害,断然不能让其再成长下去。”
众人七嘴八舌的嚷嚷起来,无一不是遭受吴明酷烈手段报复的对象之一。
相较于雷横峰和雷风,他们更显慌乱,因为吴明成长的太快了!
最可怕的是,行事毫无顾忌,又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到半点把柄,以至于朝廷公器不能镇压,只能结盟暗地里对付。
那斗篷人再也没有说话,可一双隐藏在布兜下的阴暗目光,却不时阴测测的扫过众人,隐现嘲弄。
张忠仁欲哭无泪,这次以张家为饵,不仅损失惨重,没人放在心上不说,更可恨的是,连吴明的影子都没见着。
“既然如此,各位就请静候消息,我家少爷不日就会动身,请一位前辈催动牵机盘!”
等众人说的差不多了,斗篷人留下一句话,其余人也不多留,当即离开,独留张忠仁咬牙切齿,却敢怒不敢言。
小小的张家,根本不被各大势力放在眼里,充其量不过是诱饵!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就在当天夜里,张忠仁便遇刺杀而亡,据说出手的乃是一名剑道宗师,一击毙命,飘然远去!
……
而此时,处于漩涡中心的正主,却悄然北上,月余之后,便到了大宋北疆河州边境,重城之一的天庸城!
并且一路马不停蹄,直接赶往边关,一边传讯岳仙君,耗费旬日工夫,终于抵达了倒峰关。
“垂天之壁,难道就是异域神州的万里长城吗?”
吴明走在大街上,目光却遥望远处万丈天堑,不由惊叹。
要造就这等鬼斧神工般,超脱人力范畴的雄伟建筑,需要何等伟力?
据传,垂天之壁纵贯大半神州,东起东海,西过中唐,直入西域,依山而建,平地而起,历经上古、中古、今古无数年,不知多少代人族先辈心血而成。
不仅是大宋抵挡北金的天堑,也是中唐最强御敌的屏障,无数年来,凭此不知打退了多少次妖蛮进攻,护得关内百姓安居乐业。
正因让妖蛮无数次望而兴叹,也有人叫叹息之壁,之所以叫垂天之壁,是天地垂青之意,人族才是天地最钟爱的生灵!
可以骂朝廷无能,狗官昏庸,却不会对垂天之壁有半分不敬!
北疆百姓民风彪悍,可任何人看向那万丈屏障的目光,无不透着崇敬!
亘古长存的雄伟气息,扑面而至,吴明只觉直入心神,好似整个人都有些不同了。
那是一种令人心安,天塌不倒,地陷不惊的稳!
恍惚间,吴明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好似与他在嵩山中所悟的山之大势重叠,又有所不同。
这垂天之壁代表的意义太过深奥,凝聚了古往今来无数人的信念,如今的吴明,远远不能体会,却不难借鉴,其与万里长城的共通之处。
“可惜了幽州!”
许久之后,吴明从奇妙状态中醒来,不无惋惜的暗叹。
幽州如今被北金占了三分之一,当年幽峡岭一战若输了,说不得会被占去一半。
在这一郡之地中,就包括了最贴近垂天之壁的边缘,不得不说,险之又险,而这也是他后来才得知的。
垂天之壁不仅是天堑,更是一座丰碑、象征,让他的对山之大势的体悟,又有了更深的理解!
没有加入商队,亦没有乘坐楼船,漫步于漫长的隧道中,一步一行,默默感受着这座天堑的古老、雄伟之气!
其上一道道或深或浅,刀劈斧凿的痕迹,无言的诉说着!
太行山地界,内里各种秘境无数、凶地、险地、绝地纵横交错,天材地宝,富饶无比,引得无数武者,甘冒奇险,进入其中寻宝。
但太行山多半在北金手中,换言之,也面临着遭遇蛮族前哨的危险。
所以,无数坊镇不仅为各方武者提供了落脚休息的地方,也成了抵御蛮族的第一线,桥头堡!
来到第一座驿站后,吴明登上一艘楼船,深深望了眼垂天之壁,便随着楼船前往了下一座坊镇。
随着深入太行,紧张的气氛越发明显,所有人都枕戈待旦,不敢有半分掉以轻心,因为随时都可能遭遇蛮族的捕奴队或前哨蛮兵。
“什么?蛮子又叩边了?干这帮畜生!”
当越过十几座坊镇,楼船准备起行时,突然接到了边疆军营的临时征召令,要求所有意境以上武者参战。
虽然有人表示不满,可也有不少的人嚷嚷着要去,因为参与边疆战事,可不仅仅是简单的卖力,更可有军功,能够换取极为珍贵的修炼资源。
吴明此时所在地与目的地相距甚远,时间也充裕,决定走一趟,顺便打探一下最近的蛮族动向,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
此来北疆,总不能空手去见岳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