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长安不再说话,眼神中微微笑意。想必这个丁武一开始也向肖疆一样守在云溪阁或是归云居,听到动静便来支援,三个地方,如今只来了两个人,这样说起来过一会儿想必还有一个人要来。
丁武眼神一错,眼前的这人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反而一脸淡然,一瞬间的时间他竟是觉得眼前的人是故意被刀网禁锢起来的,只要他想,便能够将这看似无人可破的牢笼打的粉碎。
但是这个想法刚一生出就被丁武甩在一旁,把时间浪费在一件看起来根本就不可能是事情上这是极其愚蠢的,他有信心,江长安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
有时候很多人都是这样,不亲眼看到的事物,总是不会信的,纵然口中说着相信,心中也难免存疑。
肖疆冲了过来,大笑道:“丁侍卫就是丁侍卫,一招制敌真是让老夫好生佩服啊,啊哈哈……”
肖疆话锋一转,道:“只是有一事要请求丁侍卫答应。”
“肖大人言重了,你我都是为恭皇陛下办事,但讲无妨。”
肖疆望着江长安,道:“这小子毁了老夫的仇月刀,老夫白你便要将他的神钟翻出来重新打造一柄!”
丁武道:“这件事还是等他见了陛下再说。”
肖疆道:“哼,见了陛下?见了陛下之后,他还有性命吗?丁武,你是不是将老夫当成了三岁小孩儿了?”
一直观察的江长安感知火药味渐渐浓烈,忍不住地添柴加火道:“胡说,你哪有三岁小孩儿可爱?”
肖疆怒道:“被关着还不老实,等你到了老夫手中,非要拔了你的舌头不可!”
“丁侍卫这件事是答应不答应?”
丁武道:“恭皇有令,希望见到的是完完整整的江长安,要与江长安再打一场,亲手将他击杀于手下,任何人,都不能私自处置。”
“你……”肖疆怒火升及边缘之际,地面上一道悠悠的声音传来:“两位都不是寻常凡人,况且又都是为了陛下做事情,有什么事可以慢慢商量嘛……”
来了,第三个人。
江长安看去,那人已然驾驭神虹冲入云层,来到众人面前。
来人是一个翩翩公子,身穿锦衣华带,外面披着一件蓝色道袍,里面是一件深色的劲装,身形挺拔,长相不算英俊,但是贵在气质拔群,像是在世外修行了无数年,已经达到超凡归尘的境界。
身穿蓝色道袍的年轻男子道:“丁侍卫,你马上都是要成为统领的人了,怎么这依旧是故步自封不知变通呢?肖大人不过是想要这位江公子的法器,又不是取他性命,只要肖大人最后带到陛下面前的是个活人,至于他受了什么伤,随便安一个借口便是了,就说他蓄意逃跑逼不得已所伤,也不是不可。”
肖疆闻言大笑:“哈哈,还是宋道长所言极是,这慈心洞天的人就是不一样,宋道长一开始说自己生于深山如今看来却对这世事深谙其道,也是个申明事理的豁达之人。”
慈心洞天的人?
江长安心中暗衬,这个应该就是慈心圣女所说的那位要杀自己的师兄宋思淼了。
岂料肖疆话音刚落,就听宋道长笑道:“肖大人,只是不巧,我的师妹陆清寒久出未归,怕是这位江公子知道她的下落,不如今夜在下就先行审讯一晚,之后肖大人再取他身上的宝物也不迟啊。”
陆清寒?是那冰冷妮子的名字?江长安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位慈心圣女的真正性命,果真是人如其名,生性清寒。
肖疆笑意盈盈的脸色猛地一转,冷道:“宋思淼,别他妈以为老夫不知道你心中想的是什么,哼,找你的师妹?谁知道你的师妹在哪里?你只不过是想以此为借口借来一晚上的时间,一个晚上,一晚上这小子身上的宝物都被你网罗光了不可,老夫敬你是慈心洞天大弟子,才对你一忍再忍,你个晚生可不要欺人太甚。”
宋思淼脸上阴晴不定,他虽强装出一副高人的模样,实则不过是外强中干,至今不过也才是半只脚踏入泉眼境的境界,在肖疆面前任是慈心洞天的大弟子也不得不暂时忍气吞声。更不用说慈心洞天虽是势力广大,但是青龙不压地头蛇,对方想要杀掉自己,那是比捏死一只蚂蚱都要容易。
宋思淼赔了个笑容,解释道:“肖大人是有所不知,我们慈心洞天每一位弟子身上都会被师父种下一种灵力炼制的香粉。”
“那又如何?”肖疆淡淡道,“难不成这香粉还能给我们说些什么?有些特殊功效?”
宋思淼道:“这香粉功效不特殊,却能在慈心洞天弟子死后残存到为凶者的身上,只要慈心洞天弟子在外人身上闻到这股香味,那个人一定手上沾到了慈心洞天弟子的血,便是慈心洞天的敌人。眼下此次前来的弟子中除了在下师妹陆清寒之外并无一人走失,想必我师妹定是遭了这人毒手!”
窝草,防不胜防!
江长安抓起衣领轻轻衣袖,果真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这个法子倒是似曾相识,江长安想起了凌霄宫每个弟子身上也有一道金光,为了死后便于追寻尸首,但是话说回来,自己并未杀陆清寒怎么会有的花香?
肖疆冷笑道:“花粉?哈哈,真是笑话。宋思淼,你何苦要编出这种傻子才会相信的胡话?难道这花香就不可能是肢体接触时产生的?”
“绝不可能!”宋思淼笃定道,“慈心洞天门内弟子教条森严,不得与外人亲近,就算是婚配,也只得是同门。更别提我陆师妹那是慈心洞天的圣女,平日里是最不与生人亲近,与江长安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人更不可能会多言,肢体接触?根本不可能。”
江长安想起了树林中和陆清寒这位圣女的接触,冰山美人滑腻白皙的肌肤,秀丽柔顺的三千青丝,那道清香仿佛又萦绕在鼻前,尴尬地笑道:“宋道长,你要不……再考虑一下第二种可能?”
肖疆沉声道:“嗯,依老夫看,这小子虽说已经被逐出了江家,但是好歹曾是江家的人,老夫与他之间的仇恨一码归一码,相信江州江府的人也不会做那种轻浮的事情。”
“惭愧惭愧。”江长安受之有愧,转而问道:“肖大人没有去过江府吧?”
肖疆一愣:“没有啊,怎么了?”
江长安长长叹气,道:“难怪……”
倘若是你见到我大姐还有哪个无良老爹以及江笑儒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眯眼怪物,你一定不会再这样想了……
这句话江长安没有说出口,心中却忽然感叹自己能够在这样的环境平安长大,单凭这一点也算能够吹一辈子的。
宋思淼道:“肖大人,不知在下的想法,肖大人可否答应?”
肖疆淡淡道:“倘若宋道长非要如此也不是不可,不过必须要由我在场,而且你只有一个时辰,问一个问题,用不了太久吧?”
宋思淼低头拱手,嘴角却显露出一丝对方没有察觉到的笑意,道:“肖大人放心,这两条要求在下全部答应。”
宋思淼和肖疆商量的事情敲定,两人便将目光投在了丁武的身上,只要这个人不松口,两人说得天花乱坠也是无用。
两个人还没有开口,丁武便寒着一张脸,道:“不行,今夜必须要将他带到陛下面前,谁挡,谁死!”
气氛仿佛凝固了,丁武右手按压在刀鞘之上,指尖微微挑起剑格,那清冷的剑刃崭露精密的纹理,以及吞噬过无数亡魂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