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古神州发生了一件大快人心的大事,江州江府二公子、天师府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天师谋局诛杀自己的亲生弟弟江长安,只因嫉恨其开天师与修行的天资,怎奈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没成事不说,还将性命搭了进去。
值的一提的是江笑儒将自己在江州的敌人作为棋子,浮云城一战,十八位半步大能惨死,血染苍穹,十日不褪。
也仅仅十日,这件事就像狂风乱舞一样刮过整个盛古神州,江府闭门十日,结果像是多年前如出一辙,秘不发丧,亦不吊唁。却有各方强者涌动,先是龙族准龙帝龙囿灵、毒王谷五行童子入江府,后有夏乐菱、司徒玉凝两国公主探望,也有上古圣地临仙峰、短长亭诸多强者闻讯而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也不出所料,江家四公子接下江府主事大权,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位江四公子布下第一个命令就让人亢奋不已即日起非但恢复曾经低廉的地域租金银两费用,还为了弥补过失,每家每户免收三年租金。
这一举动顿时引起江州上下再次民声鼎沸,喜不自胜,历经过最寒冷的风霜严冬之后,江长安举措无异火中送炭,群众只差载歌载舞。
一切就如那个眯眼怪意料的一样,曾经的纨绔废柴一夜之间成了无数人的恩人,不再是肉身的蜕变,而是精神层面的脱胎换骨,完全升华,他受着感恩戴德,受着崇敬爱戴,成为了每个人心中的英雄。而曾经的儒雅公子则臭名远扬,他真的操纵了人心,让一个人的好坏不再只取决于他本性,而是取决于他人的看法。
城西竹林。
院子里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像往常一样拄着竹条,四十来岁,依靠门前,纵情享受着大雪过后的煦风暖阳。
一阵冷风吹过,妇人咳嗽了几声,侧着耳朵抻向院外,淡淡说道:
“院子外的客人,若是不嫌弃老人家院子破败不妨进来坐坐,这里虽然没有名茶,但是白水还是有的。”
江长安应声步入庭院,眉目间依旧积聚愁云不散:
“大娘怎知我要喝茶?”
“老妇不知道,但是曾经总有一个腿脚不便的年轻人来老妇这里喝上一碗白水,既然那位公子喜欢,你也应会喜欢,呵呵……”
江长安眼波漾起一丝柔光:“大娘又怎么知道我和那位公子的兴趣相差无几?”
“老妇还是不知道,但是公子身后这位姑娘每一次都跟着那位公子前来,那公子
与那位公子一定是相识的朋友。”
江长安回头看了下一同而来的阿璃,又听老妇人继续呢喃:“说起来那公子可真是个好人啊,每个月初一都会来看老妇人一次,每次来啊,都给老妇人讲讲我儿子在江府又闹了什么幺蛾子,呵呵,公子您还不知老妇的儿子吧,狗剩子,江二公子送了江姓还去取了江勇这个好听名字,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好事嘞,嘿嘿……”
江长安道:“江勇,好名字,好英雄,您儿子当得此字。”
江笑儒与江凌风共同前赴皇城,那时的江笑儒便已是江凌风,而宴会上喝下毒酒被夏己一剑穿心的则是一个冒牌的江凌风,所以尸体运回江州不能让四公子瞧上一眼。
这个冒牌者需要是江凌风最信任的人,愿意慷慨赴死、赴汤蹈火的人,自是好英雄!
“还要多谢江家的大人们赏识,我家狗剩子才有这样的成就嘞。”
“多谢大娘款待了……”江长安将碗中茶水一饮而尽,又在桌子上放了十锭黄金,想了想又收回了怀里,江笑儒给出老妇人的银两无数,足以让她过上十辈子无忧无虑的富裕生活,可是这院子自始至终都是破烂,房屋家居简陋得可怜。
甚至只需他一句话,就能将妇人安排到江州最炙手可热、人人挤破了脑袋想进去的繁华闹市。
但是他也清楚,这世上总有一些人不是被权利操纵的傀儡,也不是被利益熏心的凡夫俗子,他们只为心中的那一缕执念简单而又拼命地活着。
这种人江长安只见过三个,安君堂、俊俏和尚佛衣,还有那个眯眼怪。
又聊了片刻,江长安站起身行了礼正欲离去,老妇忽而叫住:
“公子……您是江府的江四公子吧?至于那位经常来看望老妇的,老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江二公子吧?这江州虽大,但是谈吐如他不俗的人却寥寥无几,腿脚不便又身在江家的,只有一个。”
江长安沉吟片刻,道:“大娘说的不错。”
老妇人笑吟吟道:“江四公子,老妇人斗胆问一句,这狗剩子啥时候能回家啊?我都……我都好多年没有看到他了,这眼睛也是不中用了,唉……”
江长安一时语塞,不知该要如何开口。
“江四公子,江二公子怎么了?前两天去城里,听着街道上总有人碎嘴地交谈,说是江二公子……遭遇不测?而且还和四公子有关?”
“大娘信吗?”
“嘿嘿,老妇虽然眼盲,但还没有沦落到心盲的份儿上,老妇知道江二公子是好人,四公子也是好人,二公子怎么会害自己的亲弟弟呢?不会,绝对不会。”
“我知道,他不会,永远都不会。”江长安笑容发苦,目光柔和,转而笑道:“大娘,您的眼睛一点儿都不盲,比我见过的人都要好。另外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江府的公务不再这么繁忙了,等明天,我就命江勇回来多陪陪您……”
听到这里,老妇人再也控制不住,猛地起身,双眼婆娑,老泪纵横,拄着竹杖慌乱地敲击着地面:“狗剩子他还活着?真的还活着?!四公子……您不骗老妇?”
“大娘刚才还说我是好人,当然不会骗大娘。您儿子还活着,活的好好的。”
“太好了!真是老天保佑!菩萨显灵了……”
江长安走出了院子,身后的阿璃几番欲言又止,终究忍耐不住,开口问道:“公子是想要用幻术骗她?”
“被发现的谎言才算是欺骗。”江长安微微叹息,如果可以,他不愿对这位善良的老人用修行者的手段,但是这是他所能给的唯一的慰藉,就当是最后善意的谎言。
阿璃不再说什么,忽然,一道影卫凭空显出凑她耳旁细细低语片刻,悄然退去。
阿璃眉间横生忧虑,急忙向江长安汇报:
“照您吩咐,江州上下大大小小拢共七百六十九个古家世族、门派盟会,能说上话的,都已齐聚血罗屠场。”
“来了多少?”
“这……”
“照实说。”
“是,其中洪家、杨家、孙家等一些在江州根基稳固的老家伙一齐生了重病没来,近几年新驻江州的小世家也有一些因为各种原因推脱,其中为主的,就是前几日浮云城中主事的几个家族,除了这些,一共来了五百九十二个世家话事人,在血罗屠场等候多时,只等您驾临。”
“病的好,缺的好,是生是死别说我没给你们选择的机会,总该是时候算一算总账了,告诉柳朝圣,我想唱一台好戏,见血的好戏!”
“是。”
江长安脚步顿住,望了眼晴,伸了伸懒腰,全身气息肃杀浓重,嘘了一口长气:
“顺我者,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