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眉头一皱,随后出门的田桂芳同样皱起眉头。
竟然是周太清回来了?而且还把车开进他们家院子,当初都翻脸了。
还没等周安和田桂芳开口,那辆黑色本田的副驾驶车门也打开了,一位相貌、身材都比较普通,但皮肤很白,很有书卷气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这女人气质不一般,齐颈的短发,烫成小波浪,上身是一件纯白的休闲女式衬衫,短袖,下身是一条纯白的直筒长裤,脚上踩着一双平头的白色皮鞋,手里拎着一只白色挎包,一身纯白颜色。
大约四十来岁,戴着一副半框的眼镜,下车的时候,随手推了下眼镜架。
看见这个女人,周安眉头又皱了皱,因为这女人他见过,说起来,三年前,他还让田律和大憨偷拍过这女人和周太清幽会的照片呢。
周太清之所以丢了工作,离了婚,归根到底,就是因为和这女人有一腿。
徐韶华。
周安没想到这女人现在还和周太清在一起。
“安子!大嫂!老大呢?”
周太清笑眯眯地绕过车头,顺便瞥了眼旁边那辆奔驰的车标,语气亲热地和周安、田桂芳打着招呼,似乎三年前的不愉快都忘干净了。
周安和田桂芳还没回话,周太清已经笑着给徐韶华介绍,“韶华!那是大嫂!那是我侄儿安子,喊人啊!”
徐韶华笑吟吟地看了看田桂芳,又看了看周安,一边和周太清往周安家大门走,一边打招呼:“大嫂好!安子你好!我姓徐,徐韶华!”
周安:“……”
田桂芳:“……”
周太清能若无其事,好像早已忘干净三年前的事,周安和田桂芳却一时没办法转变过来,周安皱着眉头没有作声,田桂芳老好人的性格又表现出来,挤出几分笑容回应,“太清回来啦!小徐是吧!你好你好!”
顿了下,又说:“你大哥帮老三做事去了,老三包了一片荒塘养小龙虾,最近挺忙的,你大哥去帮忙了。”
补充的这番话自然是回答周太清的问题。
“哦?老三承包荒塘了?他也能养小龙虾?呵,他那个性子……他哪来的钱?”
周太清眉头皱了皱,微微冷笑,语气里的不屑很明显。
看见他这样的表情,听见他说这番话,周安终于有了熟悉的感觉,眼高于顶,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向来是周太清的风格。
于是,周安淡淡笑着,还是不开口。
田桂芳尴尬笑着,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倒是徐韶华眼睛一亮,颇感兴趣地停下脚步,看向周太清,说:“养小龙虾?你知道在哪儿吗?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看?”
周太清皱眉,犹豫,看了眼周安和田桂芳,“我最近也没回来,不知道老三承包的荒塘在哪儿啊,大嫂!老三承包的荒塘在哪儿你知道吗?”
“知道知道!就在筲箕坝!筲箕把那个最大的荒塘,就是老三承包的荒塘。”
(筲箕:音shao ji,一般是竹篾编制而成,农村淘米用的工具。)
筲箕坝,是周家村附近的一片田野。
“筲箕坝?那么远?”
周太清眉头皱得更紧了,有点不想去。
但一转脸,看见徐韶华饶有兴趣的样子,他眉头就舒展开了,笑道:“行啊!那咱就去看看?”
徐韶华看了眼田桂芳和周安,笑问:“安子,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周太清也含笑看向周安。
周安心里倒是有点想去看看三叔承包的荒塘现在搞成什么样了,但他不想跟他们一起去,所以他微微摇头,“我还有事,你们自己去吧!”
他知道周太清肯定认识去筲箕坝的路,毕竟周太清也是在周家村长大的。
“哦,行,那……大嫂!我和太清就先去看一看了,等下我们跟大哥他们一起回来。”
徐韶华有点意外地看了看周安,倒是也没勉强,一转脸就笑着跟田桂芳告辞。
周太清眉头微皱,看了周安一眼,表情有点不豫,但大概是因为当着徐韶华的面吧!他并没有说什么。
田桂芳挤出笑容点头,“好!那你们走慢点,田埂不好走。”
周太清一笑,“放心吧大嫂,韶华没那么娇气,那我们就先走了?”
田桂芳:“嗳!好。”
……
等这两人出了院门,周安皱眉看了两眼周太清和徐韶华的背影,微微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回屋。
田桂芳瞥了儿子一眼,也叹了口气,跟着回屋。
“安子,你说……你二叔他怎么就回来了呢?还带了个女人……”
周安没有回头,随口道:“或许就是因为他现在又找了个女人,所以才回来的吧!”
田桂芳叹气,“看来他和你二妈是不打算复婚了……”
周安冷哼一声,“妈!你以后别跟我说什么二叔、二妈,我没那样的二叔!我爸如果要认他,是我爸的事,我不认!”
说着,他又在八仙桌边坐下,端起茶杯喝茶。
田桂芳皱着眉头在旁边的条凳上落座,又叹了口气,“你……唉!你爸要是认他,你这里不认,以后你二叔……”
见周安不满地看过来,田桂芳抿了抿嘴,临时改口:“好、好!我不提、我不提行了吧?我的意思是如果以后你爸还认他这个兄弟,你不认,以后大家见面,多难堪啊!”
“那就少见面!”
周安绷着脸没松口,顿了顿又说:“反正我是不会认他的!不行的话,以后他到我家来,我就出去!眼不见为净。”
他忘不掉上辈子父亲病重住院的时候,周太清见死不救、一毛不拔,最后他父亲死在病床上的事。
那是他心里永远的痛,虽然他现在重生了,那些记忆已经变得遥远,可冰凉过的心,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他永远都忘不掉。
所谓患难见人心,他已经见过周太清那颗冷血的心,这辈子他怎么可能还会认这样一个二叔?
爱憎分明,一向是他的原则。
他厌恶周太清,就是厌恶!
厌恶到骨子里,上辈子到死,他也没有原谅周太清,这辈子日子过好了,他更不可能选择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