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送完了？”妙玉茹看着返回屋子里的刘玖菊。

她没有说话，就是简简单单的点了两下脑袋。

“没送他到一楼嘛？”

她依旧没有说话，就是简简单单的摇了两下脑袋。

“为什么？”妙玉茹不明白，“是你不愿意还是他不乐意啊？”

“忘了……”刘玖菊的回答令妙玉茹吃惊。

妙玉茹傻了眼，“这怎么能忘呢？”

刘玖菊强调了自己的回答，“就是忘了……”

她确实忘了，不，与其说是忘了，不如说她根本就没想到要跟吕也坐电梯下去，她只顾着吕也能不要走，却忽略了自己去挽留。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刹那啊，吕也不知道自己会面对什么？一片阴森森的空白？一队三三两两的等待？会不会出现在眼前的是自己的母亲？

“吕也……”母亲的呼唤依旧徜徉在空气中没有平息。

什么时候是个终点？这完全取决于吕也出现在母亲面前的时间，他不想去听，他更不愿去想，脑袋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楼层显示器上的数字逐渐变小着，吕也的心也随着电梯的高度逐渐下降着，中途没有停靠站，1层，一站到底。

该怎么骗母亲跟弟弟呢？借口跟理由，哪一款行的通，乱如麻的心情已经不能再糟糕了，自从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自从刘玖菊的模样消失在他的视野，吕也的紧张跟害怕瞬间被解开了封印。见到时，一定少不了母亲的一顿臭骂，说不准还会有言语之外的意外惊吓，什么惊吓呢？两个响当当的大嘴巴子，就这两点，光是想到触及些边，吕也都觉得肉疼。

我骗吕行说的是出去买圆规，那我先去买一个呗，这样子好歹还有个说法，有条活路。可是我包里面有圆规啊，再买一个太浪费了不是吗？它本身就是个耐用的东西。吕也愣了愣，谁说一定要买圆规的，我去买个笔记本，去买套直尺，这也说的过去啊，只要手里有货，管它是尺还是纸，能在老妈跟吕行面前有话说就行。

吕也琢磨着法子，楼层显示器上的数字已经到达了起点，“叮”的一声，吕也知道出去的时刻到了。

门开的好快，虽然吕也面对它的次数屈指可数，可这次，它开启的速度就像是直挂五档后的车轮，差的，也就是个尘土飞扬的特效。

能不能慢一点，慢半拍也行啊！男生不愿去面对那片阴沉沉的天地，太阳的温柔闯不进来，更何况是在这个寒冬腊月里，逗留在此的也只有夜幕降临时的人造光芒。终究，他还是要离开电梯，他知道暂时的躲避就是给自己的雪上加霜，跑的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这个道理他懂，但吕也也深深体会到了初一到十五之间的那份安全感，尽管它是虚伪的，但这份感觉却能给予吕也片刻的慰籍，这正是他此刻所需要的，同时也是他所害怕的。

害怕着需要着，这真的很矛盾，吕也不想面对这样的现实，不愿接受此刻的现实，她一直在逃避，只因为害怕面对接受。

踏出电梯口那一刻，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空气骤然凝聚着，堵在吕也的胸口闷的他心慌慌，慌的他站不稳脚步。

你慌个屁啊慌，吕也！大不了被老妈揍一顿，这有什么好害怕的，你被揍过那么多次，难道还怕再多这一次嘛？吕也在心里问着自己，不过这次不一样啊，这次的问题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犯错啊，自己欺骗了老妈跟弟弟，因为自己的自私，这是早恋的问题，是约会，是青春期的红线啊！他知道了自己害怕的本源，他明白了自己恐惧的根源，原来自己不是担心会被老妈怎样的对待，他是担心自己跟刘玖菊的事情被老妈发觉，自己与刘玖菊的以后成为泡沫浮影。

母亲的呼唤依稀回荡在小区里，旁人听不到，可吕也却能感受的到那一声声强有力的声响。母亲言语的力度，吕也第一次这般胆怯。

先去文具店看看吧，吕也思量着，会不会遇上母亲？要不去东门那边的文具店吧，吕也知道东门旁有家文具店，但他从来没有前往过，几次路过还是沾了翔君爸爸的光，那都是周日的上午，吕也跟吕行就会去东门门口，翔君会坐着他爸爸的北京现代来接他俩，次数不算多，所以每次都印象深刻。

东门的文具店，吕也没有踏足过，它距离车库还是有一些距离的，自己没必要变着法子给自己添步数，南门靠的近，文具店也是并排着开，物美价廉的南门不去，是不是有点傻。对，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吕也能想到的地方就只有那里，母亲一定不会去那家店，绝对不会。

自从隔壁阿姨来过后，吕行就坐不住了，他走出了门外，东南西北中四面八方踱步着，心里乱糟了。

吕也回来的时候，手里是有货的，一套三角尺、一本笔记，唯独没有离开时口口声声说的圆规。

车库的门是开着的，吕也来不及躲藏，因为吕行就在门口，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自己的眼线就活生生的被弟弟抓住了，从眼神冲撞对碰的那一刻起，吕行的眼里压抑着的杀气就再也收敛不住了，就像是撞见贼的警察，不带丝毫犹豫的朝着吕也的方向冲去。

“你干嘛呀？”吕也被他吓的赶紧逃跑起来。

吕也的速度不快，毕竟想快也快不起来，拖拖拉拉的这副模样像极了一只受伤的兔子。不过几秒，吕也就被逮捕归案。

“我干嘛？”吕行的手腕立刻将吕也的脖子扣住，“你跑啥？”

“你不追我能跑吗？”吕也快要喘不过气了。

“你不心怀鬼胎，我能追嘛？”

吕也的双手正在努力的扒解着吕行的臂锁，手里的文具也跟着挣扎着，“你是想谋害亲哥啊？”

“我今天就害你了，你能把我咋地？”吕也的质问更加惹恼了吕行。

可怜兮兮的吕也一刻都没停下嘴里的求饶，“疼疼疼，轻点轻点。”

这一段，吕行才不管吕也有多疼呢，反正现在他的心情是格外舒畅的，自己才不是什么变态施虐狂，他只是在发泄吕也对他的无视，仅此而已。

“说，背着我干嘛去的？”

“我没……没干嘛。”

吕行的肱二头肌兴奋起来，他恶狠狠的问道：“说不说！”

“我去买笔记本跟尺子的！”吕也使劲地晃动着手里的文具，声音嘶哑着，“你看……”

“我信你个鬼！”单凭这些，吕行打死都不会相信吕也说的话，“你是去西天取经的嘛，去这么久！”

“真的！”吕也的表情狰狞的快要哭出来了，“我去的是东门的那家店，所以才回来得晚些了。”

东门口那家文具店？你可就拉倒吧，去了一个钟头？这都能来回一趟步行街了。

“我骗你有意思吗？”吕也清楚自己这空洞的实情很难被弟弟信服，可他还依旧挣扎着。

“有没有意思你心里没点逼数嘛！”说着，吕行猛地松开了自己那锁住吕也脖子的手臂，“懒得跟你多费口舌！”

“我真没骗你啊！”吕也继续着自己的顽强。

“行了，知道了！”吕行转过身子朝着车库走去，“我还要打电话给老妈呢，不想理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