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也的心里不停地叫骂着，吕行已经洗完澡爬上了床，母亲也躺在床上玩着手机，就只剩下他孤家寡人的坐在凳子上享受着语文老师赐予的特别恩惠。最后的两遍如蚂蚁上身般全程无间断的折磨着吕也，那张舒适宽大的床敞着胸怀赤裸裸的勾引着他。吕也咬着牙，产妇般的难受，手里的笔已经被他掐到窒息，失去了生机活力，手掌心冒着汗，此时此刻的吕也，每画出一个字，就多出一份的煎熬。

“还没写好吗？”女人打了个哈欠，“你在学校干嘛的，为什么吕行都写完了你还没有？”

屁股酸痛的吕也尽力的扮出了一面微笑，“快了快了，你先睡吧！”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吕也祈祷着母亲不要继续问下去，千万不要！

如他所愿，母亲没有再问下去，只是简单的冒了一句，“你快点，我等你写完关灯！”

吕行依着床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手里的英语书，那令吕也心旷神怡的坐姿又一次冲击了他的视野，他猜想着吕行手里的那本英语书一定是个幌子，那书的里面一定藏着东野圭吾的某本小说，不是《白夜行》就是《幻夜》。

弟弟的舒适跟母亲的等待就像是催化剂一样，催促着吕也手中那只窒息的黑笔，将它从鬼门关拽了回来，煎熬依旧伴随着吕也的一笔一划，但已不及一开始那般折磨。

……

车库外头，虫鸣声渐渐稀薄，能透过纱窗传进库内的也便成了一种“奢侈”，来年蛙鸣处，吾影何处寻？吕也终于放下了手中的家伙，笔芯里，那原本高高在上的油墨挥洒在了一页页纸上，密密满满的足够令人大饱眼福。

困意席卷着吕也浑身上下每一寸土地，但抄完五遍后的那种释然是真的舒坦，收拾完桌面上的东西，吕也便朝着床边迈去。

吕行已经睡了，灯依旧亮着，母亲手里的手机已经被一本《意林》替代，那是吕行问翔君借的书。

“睡了？”母亲轻声询问着，她担心大点声响会吵醒已经入梦的吕行。

吕也没有作答，只是安静地点了点头。母亲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累了，上下眼皮已经开始互搏。

床是他最好的伴侣，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看到儿子给床来了一个莫大的拥抱后，女人伸长了膀臂，关掉了不远处的电灯开关。

这是安静的一晚，也是舒心的一晚，吕也好像从来都没这么坦然入睡过，只要一闭上眼，自己便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中无法自拔。

夜渐深，逾过了零点；梦渐醒，指在了六时。

母亲准备的早餐，熟悉的北门小洞，飘香四溢的学校后门，中外交错的朗朗书声，这一切依旧循规蹈矩着，没有一丝的新意。

“不好意思，连累你了！”自己的课桌上，一张压在英语课本下的纸条显而易见。

吕也当然知道这出自谁的手笔，“没事！”

“你五遍抄的怎么样了，要不我帮你抄两遍吧！”

这算是同情吗？吕也看着纸条上的“帮”字不明不白的笑了笑，“不用了，我已经抄完了。”

“这么快！我才抄了一半……”

面对着她的回答，吕也半信半疑着，姑奶奶，我可是你的五倍啊，我都写完了，你还没有？

男生没有提及“手指”的事情，尽管自己很好奇，但吕也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我都是龙飞凤舞着画的，不及你十分之一的认真。”吕也又一次将纸条送了过去。

看着吕也的客套话，刘玖菊又在他的下面来了句请求，“等我抄完一起交给老师好吗？”

“不好！”吕也拒绝的刚硬果断，不留一丝情面。

“为什么？”刘玖菊不解。

吕也心头已经燃起了一簇小火苗，他尽力的回答着女生的每一个问题，“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字写的那么好看，我们俩一起交给语文老师，这不明摆着我给自己挖坑嘛，万一再罚个五遍我找谁去！”

一张长宽五公分的方形纸条已经被笔墨占据了整整一页，明明说好的不再做任何联系，可现在手里笔画着的又是什么呢，是对自己的不负责，还是对她的放不下？

“昨天你为什么要帮我？”刘玖菊好奇地写下了这个令自己感动的问题，她期待着吕也的回答是温馨的也是暖人的。

为什么要帮你？吕也潜意识里思考了片刻，好像只要是个女的站在自己旁边，他都会挺身而出替她顶着这道雷，男生越想越觉得合理，作为一个男性，这一点都做不到将来还怎么保护自己的女人，没错就是这样，吕也微微地点了点脑袋。

“我要是说你抄袭的我的，语文老师也要能相信啊！”

吕也嘴角微微上翘，就像是被风吹开的花骨朵，含着无奈又充满着期待。楚河汉界间的那道闸门在这一张张字条的推动下逐渐拉开，在纸条内容的牵引下，吕也的思绪一下子被拉扯到了昨晚的画面，那丝丝的触感再一次涌动在他的心眼处，隐隐约约，捉摸不透。

来来回回，断断续续，缠缠绵绵，彼此心间那面逾不过的墙渐渐融化，慢慢降低了原先的高度。俩人的内心是矛盾着的，究竟是墙变矮了，还是自己的心飞高了，他们不得而知。

那个女人再一次出现在了吕也的视野，有点恨，有些躁，今天的语文老师依旧打扮的花枝招展，上到眉下眼影，下到脚上高跟，与昨日大不相同的装扮耀眼的绽放着，吕也很是好奇，这女人的衣柜鞋柜是不是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她老公是真的有钱，不对，应该说她男人是真的爱她，爱一个女人就是这么舍得嘛，要是这样，我宁可不爱。

上课铃声还没有奏响，刚刚放下课本的她就被赶上讲台的吕也吸引住。

“老师。”吕也将翻好页的本子递给了面前的女人。

女人一愣，显得有些吃惊，“抄完了？”

吕也点着脑袋，又将本子稍稍向前递了几公分，女人接过本子随意的看了几眼便合了起来，“长记性了么？下次还抄吗？”

“不了。”吕也接过语文老师递还过来的本子，我抄了整整有四个小时，你连四秒都没有看到，玩我呢！

刘玖菊是下课后给她看的，吕也不知道语文老师跟她说了什么，简简单单的一遍抄写，她们俩竟然在上面折腾了足足两分钟，相比较自己的那微乎其微的四秒钟，吕也真的觉得语文老师对他有所偏见。

“你语文不差，别让其他人拖着了！”这是语文老师交代给刘玖菊的最好一句话，也是女生最不爽的一句话，可她又有什么办法，毕竟面前的这个女人是自己的老师，她能做的只有尊师厚道，尽力的去听进老师的每一个字眼，她无能为力，任由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