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回家是什么时候呢，回村的诱惑并没有随着这样的情绪愈演愈烈，它反而变得更加平静，就像结了冰的湖面，平静的掀不起一丝的波澜，学校生活是这一层冰，厚厚的，跟那堆叠的作业本一模一样。

放假后的那些日子变得更加寒冷起来，城里的冬景跟村里的就是两个世界，对，就是两个世界。

可能是村里没那样的车水马龙，清晨很安静、夜晚更是静的出奇，早间的鸡鸣，夜里的犬吠，田地里的小油菜，河面那扎实的冰面……这些都是村子里的印记，没有那么多的高楼，没有那么多的喧嚣，在这个小乡村里，一切都会变得很平静、很安详。

小麦田里的景象像极了春天，它们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风景线，在这样的环境下，这样的它们没有寒三友那般的体格，但却能凌驾着整个冬天，明明一脚下去就能踩跨它们的腰板，明明不需用力就能将它们连根拔起，明明就是弱的不行的它们，却毅然地挺立在寒冬里，白昼黑夜，挺立着、孜孜不倦地挺立着。

门口是条浅浅的河，水没了以前的那么清，但她的轮廓还在，水还在，不过是颜色深了些，它依旧向着东边流淌，没有尽头。它是跟通扬河相通的，当然跟通扬河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许她就是通扬河遗留下的一条分支吧，她与母亲通过一条埋藏在水泥地底的管道连接上，那里面是一片黑暗的，路的一侧是她，另一侧的不远处就是母亲，她是东西着奔跑的，那一侧的母亲是南北着的。

过了隐藏在路下的那条管道，一条小溪就这样诞生了，就像母亲伸向孩子的手，紧紧的相连着。

冬日里的水流没那么急，再加上水浅的缘故，就算站到门口的冰面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这事儿吕也干过，还狠狠地跺了几下冰面，它没有裂开，估计连水下的淤泥都已经结冰了吧。

所以说，这真不是个好季节，城里抵挡不住的寒冷，到了村子里更加抵挡不住；城里欣赏不到的雪景，到了村子里也不会看到。

躲进被窝里，怎么都不想起床，冬装太沉重，冬天太严寒，在被子里挺好的，虽然见不到想见的人，做不了想做的事，但至少它是有温度的，很温暖，很温暖。

老爸回来了……

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一次。

他很少严肃过，但对于吕也的赖床行为他却表现的异常不满，老爸不会像母亲那样动手掀开被子，说白了他根本就不会动手，甚至不用走到房里。

“我只说一遍，十分钟后我在楼下看不到你人，后果自负！”

这话吕也听了一个寒假，每次听到都如若初听，使吕也不得不赶紧推开被子，投入到这份严寒当中，他是不乐意的，被子哭泣的挽留着他，可不管它怎样的给予温暖都变得无济于事，或许那句话本身并不觉得可怕，关键是说话的人是老爸呀，自己唯一崇拜的那个男人，那个一直在为这个家默默付出的男人。

吕也很怕，怕父亲对他的失望，他一直害怕着父亲回家会拿“早恋”的事情开刀，尽管他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尽管他已经准备好了所有的谎言，可最后，老爸什么都没问，就好像从没知道这件事情，一个字也没提。

说碰不到手机是不可能的，只要有机会，吕也就会找机会接触刘玖菊，也正是在这个寒假，母亲强制性的取得了吕也的qq号，无奈之下，吕也只能删除了跟她的所有聊天记录，也正是因为担心大人们会拿他的qq跟对面的她说些什么，于是每次吕也跟刘玖菊聊天前，对面的那个她都会发来一个“暗”字，没错，就是暗号，一个简单的却又不敢想的暗号，我爱你！我爱你！就是这三个字，我爱你！

但有时还是会出笑话的，尴尬的场景真的想让吕也找个洞藏进里面。

因为一时的冲动，吕也竟然把自己qq的个性签名改成了“刘玖菊我爱你！”

这样傻的行为他以为只有他跟她两个人知道，可结果却让爸妈头皮发麻。

母亲想让老爸管管，才多大的人就爱不爱的。

“你知道什么叫爱吗？”这个问题，父亲没有基于“早恋”上。

我当然知道！爱就是喜欢，爱就是能跟喜欢的那个人在一起，这些话吕也没有说出口，但他心里深刻的明白爱是什么，自以为的爱。

老爸没有再说什么，就连一向话唠的母亲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把心思放学习上好吗？”有点请求的口吻，“我不信你所谓的爱会接受以后一无是处的你。”

“你看看，你儿子才多大，都懂什么叫爱了！”

父亲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吕行的不满依旧存在着。

“你脸皮真的太厚了，那种话怎么能发的出去，恶心！”这是弟弟的原话。

后悔还是有的，但更多的是担心，担心因为这事，爸妈会去找刘玖菊商量，用自己的qq号。

果然，爸妈真的去找她了。

她还没来得及问“暗”，爸妈就告诉了女生他们的真实身份。夫妻俩说的话很温柔，就像春风一样。吕也就站在一旁，嘴里还哭着说“别找她聊天好不好！”

“我是吕也的爸爸。”

“听吕也提起过你，那孩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看得出来吕也很喜欢你，不过呢，现在不是你俩谈情说爱的时候。”

“快要中考了，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感情的事情影响到自己的学业。”

……

“叔叔好。”

“吕也很好啊，虽然平时都是冷淡淡的，可对自己身旁的人都是温柔对待的。”

“我喜欢他！”

喜欢……

生气时的吕也谁都不想理，那天晚上他很想拿到手机，想跟刘玖菊说清楚，我爸妈说的那些你不要放在心上，千万不要。

可他最终还是没有拿到，大黄戴上了项圈，知道密码的只有母亲一个人，自己的qq又被捏在父母手上，他想去联系她，可却无能为力着，真的好难受。

他放弃了，放弃了那个qq号，被父母抢走的那个qq号，他也没有重新开始，刘玖菊将她的qq号借给了他，从那之后，吕也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探索，当然，按键手机是看不出什么的，空间里的那些东西，吕也看不到，说说、相册、留言，这些按键手机都查看不了，就连跟刘玖菊聊天时，她发过来的图片都没办法接收，可吕也对那些的好奇，对跟她聊天时的那种态度依旧没有变色，那种说不出的激动与开心在网络世界里来来回回着，没有热点、没有wifl，有的只是一兆接着一兆的流量。

这个寒假很短，过了年，换了新装后便是进入返校日的倒计时，作业没写完的孩子也开始奋笔疾书起来，不管是抄来的还是瞎写的，他们都觉得没有关系，因为老师不会改，也没时间改，他们只会看看选择题选满了没，填空题填满了没，空白的地方热闹了没。或许吧，可不管怎么样，在这最后的学期里，每个人都相信着奇迹，相信着高中生活在向他们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