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飞羽捏了捏鼻子，气势顿时矮了半分。

久了没看到卯，竟是忘了她能读心的事。

卯趾高气扬地看着他，“怎么？现在敢不回答我的问题了？”

韩飞羽干笑两声，没有说话，心里突然升起一股悲愤。

被打的人明明是他，可现在陪笑的人竟然还是他。

人为了生存可以下贱到什么程度，看看自己便知道了。

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卯一直在很认真地看着他。

韩飞羽捂着红肿的脸颊，问道：“有事？”

卯摇了摇头，“把你的手拿开。”

韩飞羽吓一跳，急忙向后跳了两步，“适可而止啊姐姐，你都打了一巴掌了没道理还不解气。”

卯挑着眉看他。

韩飞羽的气势愈来愈弱，最终苦着脸放下了手。

脸颊的红肿已经得到了明显的好转。

终归只是皮外伤，以他的恢复力也就只会疼那么一小会儿罢了。

卯向前走了一步。

韩飞羽微愣，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卯的手落到韩飞羽的脸上。

不是耳光。

只是抚摸而已。

仅有的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不见。

空气逐渐添了几分暧昧的气息。

韩飞羽觉得这种暧昧迷人得有些危险，红着脸又退了数步。

卯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追上来，也没有将手放下。

韩飞羽艰难开口，“卯姐姐......有什么事吗？”

他不是小六，也不是父亲。

他有喜欢的人，也并不喜欢人兽。

这种暧昧，最好在尚未成型的时候被扼杀在摇篮里，这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她都是一件好事。

眼见韩飞羽是真的很抵制她的亲昵，卯弯起嘴角笑了笑，“有个死老头央求我一定再在你身边呆一段日子，我就来了。”

韩飞羽微愣。

什么人有资格央求你？不对，应该是什么人能够让你答应他的‘央求’？

别人也就算了，可你我多少还是知道一些，哪怕路上真的有穷困潦倒饿了不知多少天的乞丐抱着你的大腿乞求为数不多的钱财你都只会残酷地扬起手臂打在那个可怜鬼的头顶上，乐于助人什么的，和你沾边吗？

卯皱了皱眉，眼神开始危险起来。

韩飞羽微愣，抢先说道：“别动手......思想这东西我也控制不了是吧......要怪只能怪你在我面前实在太冷酷了些。”

卯微怔，说道：“意思是这还是我的错了？”

韩飞羽心说这当然是你的错，可嘴上却只能强笑道：“冷漠也不是错......”

顿了顿，他眼前一亮，补充道：“这是排面！”

卯轻皱双眉，“排面？”

韩飞羽得瑟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在我们家乡有一种叫做偶像剧的东西，里面的主角大多高冷孤清，围着他们转的人可多了！”

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意思是，我这么对你的话，你也会围着我转？”

韩飞羽微怔，反应过来之后几乎忍不住甩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没事说这些东西干什么，现在可好，把自己套进去了吧？

卯轻笑出声。

韩飞羽小心地看了她一眼，“话说你的读心术不是时灵时不灵吗？为什么现在我感觉我想什么你都能发现呢？”

卯看了他一眼，“不行？”

韩飞羽陪笑道：“也不是不行，只不过思想这东西确实很难控制，你看你又这么国色天香，万一我起了什么歹念的话岂不

是污染了你的视线？”

卯想了想，说道：“有道理。”

韩飞羽微喜，说道：“那你以后就别再探查我的思想好了。”

卯白了他一眼，“我的意思是，既然你都说了你可能会有什么歹念，那我何不直接斩草除根让你失去拥有歹念的资本呢？”

说道这里，她的视线顺着韩飞羽的身体逐渐向下，直到落到某处。

韩飞羽打了个冷颤，双手不由自主地挡在裤裆前面，警惕地看着她，“别，大姐，我一定不会对你生出什么不该有的想法的。”

他将右手举在耳边，拇指死死地扣着小指，剩下三只手指直至天空，“真的，我发誓！”

......

......

和卯说完话之后已经是后半夜了。

卯的态度和以前有些不同。

他说不上究竟有哪里不同，可心里总觉得不是那么个事。

夜深了，那些滞留在城主府的将士终于离去，不知道有没有得到他们想要的结果。

韩飞羽踏着阶梯走入府中，时谢的身影瞬间映入眼帘。

他竟然还在喝酒。

只不过是从屋顶换到了庭中。

韩飞羽走到时谢身边，问道：“还在喝？”

时谢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我在等你回来一起喝。”

韩飞羽微怔。

时谢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

石桌上有好些小菜，却不是卯拿给他们的那些。

也对，算时间的话，他已经出去了一段不短的时间，那些饭菜理论上来说应该是凉了。

等到韩飞羽落座之后，时谢开口问道：“卯呢？”

韩飞羽耸了耸肩，“我怎么知道。”

时谢皱了皱眉，“她没告诉你？”

作为獠牙部的首领，他的地位与当初的善泽相差仿佛，像卯这种人出现在獠牙境内，他自然要时刻关注其动向。

韩飞羽摊了摊手，“那位姑奶奶要想做什么可不会向我报备，我也不会自讨没趣。”

时谢摇了摇头，突然问道：“你怎么认识卯的？”

韩飞羽沉默了会儿，说道：“发生了很多事……比你的事可能还更离谱一些。”

时谢看了他一眼。

韩飞羽说道：“总的来说，这是个意外。”

时谢说道：“不是意外的话，难不成你还是故意去接近她的不成？”

韩飞羽苦笑道：“一言难尽，我也懒得说了。”

时谢问道：“有危险吗？”

韩飞羽摇了摇头。

时谢仰头喝下一杯酒，说道：“那我也懒得听了。”

正说话间有婢女上菜，年龄不大，长相不赖。

虽说已经换了两次菜，可天气清冷，菜品冷却的速度自然也要快上不少。

韩飞羽看了眼时谢。

时谢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有外人在场，自然不好再说一些有关卯的话题，毕竟她还是这个世界最凶恶的魔鬼。

要是卯在獠牙的消息传播出去，难以想象会发生怎样的地震。

时谢问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韩飞羽无奈道：“你现在这么出名，找你很难吗？”

说到这里，他满带笑意地看了婢女一眼，“妹子，我没说错吧？”

那名婢女脸颊绯红，嗫嚅道：“时谢大人年少有为用兵如神，自是极其有名的。”

韩飞羽笑道：“那

你对这位年少有为的大人有没有什么想法呢？”

少女微愣，急忙摆手否认道：“部落中爱慕时谢大人的多拉不知有多少，怎么轮得到我这种人。”

韩飞羽还想再说些什么。

时谢咳了两声。

韩飞羽转过头，正对上时谢略带威胁的目光。

他知趣地不再开口，婢女也终于换好了菜，羞红着脸退去，看得韩飞羽窃笑不已。

时谢皱了皱眉，低声斥道：“低俗！”

韩飞羽挤眉弄眼，“我可什么都没说，哪里低俗了？”

时谢心想你刚刚的表情活像是进了窑子的流氓，还需要说出来？

韩飞羽看着时谢嫌弃的表情，捧腹大笑。

时谢摇了摇头，一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表情。

韩飞羽夹了一筷子菜，又喝了一小口酒，问道：“话说你是不是真的不近女色？”

时谢皱了皱眉。

换作平时，时谢皱眉的时候韩飞羽是绝对不敢继续进行这种话题的，可现在他喝了酒。

借着酒意，他的胆子也要比平时大了许多。

“你看啊，你现在身居高位，这座城主府内那些俊俏的丫鬟先撇开不谈，整个獠牙部不知道有多少大家闺秀等着上你的床，可你却还是一个人，宁肯坐在院子里喝闷酒等我也不愿意找个人一夜春风，你是不是有病啊？”

时谢斥道：“闭嘴！”

韩飞羽大着舌头，“你别急，我在很认真地和你讲道理。”

万事最怕想，因为想了便一定会说。

时谢摇了摇头，“身居高位和软玉在卧不是一回事，强行把它们混为一谈是很愚蠢的行为。”

顿了顿，他说道：“何况，这些女的喜欢的也不是我，而是首领这个名称。”

韩飞羽摇了摇头，“别的人我没见过也不敢说，但是刚刚给我们上菜的那个小婢女，肯定喜欢你。”

时谢皱眉道：“你又懂了？”

韩飞羽摇头晃脑道：“一寸狂心未说，已向横波觉。那个丫头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是你自己假装看不到。”

时谢沉默了会儿，说道：“可我们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早晚都会离去。”

韩飞羽说道：“那又如何？”

时谢直视他的眼睛，认真道：“既然我们明知自己要离去，再去和那些女孩发生点什么的话，那不符合道义。”

他的神色逐渐严肃起来，“至少不符合我的道义。”

韩飞羽嗤笑道：“既然这样，那珊莎呢？”

地灵殿主和朱雀殿主之间的事情人尽皆知，以往关系一般，韩飞羽不能说也不好说什么。

现在关系不同于往日，又有美酒作陪，韩飞羽当然希望可以挖出一点猛料。

提起珊莎，时谢再度陷入了沉默，拿起酒瓶就往嘴里倒，一盅酒竟在瞬息之间便没了。

醉上心头，时谢依然没有开口，盯着前方怔怔出神。

韩飞羽也不着急，反正酒菜都还有不少，他也不怕时谢转移话题。

他夹一筷子菜看一眼时谢。

直到桌上的菜几乎要被他吃完之时，时谢终于开口。

“珊莎是个好姑娘，我承受不了她的感情。”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