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票结果很明确,赞同的人数要远超过不赞同的人数。www.
这和立场无关,和对错无关,只关于本心。
长老们对那位魔主之上的存在实在过于忌惮,所以哪怕不惜让韩家发疯,不惜打破和血主间的联盟,不惜违背自己一生坚守的底线,也要将景月扼杀。
对他们来说,哪怕是一点点的可能,也是不被容许的。
布拉夫站起来,缓缓走到景月身边,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景月抬起头来,嗫嚅道:“老师。”
布拉夫说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的声音很轻。
他的声音很坚定。
罗曼诺夫家主挑了挑眉,说道:“布拉夫少圣使,我不得不提醒你,你刚刚那句话是很不负责任的。”
布拉夫扭头看了他一眼,“没有什么责任不责任,我只知道,光凭这么一丁点可能性便要处死我的学生,这是不可能的。”
台上哗然起来,无数或愤怒或严厉的指责落入布拉夫的耳中。
是的,四大家族的势力很大。
但四大家族不可能忤逆整个神会的意志,因为四大家族本就是由神会而定的。
他将景月拉到自己身后,看着那些银色的面具,沉声说道:“我不同意你们处死我的学生,是因为我认为这是不对的。”
一名长老站起来,怒喝道:“所以神会必须以你的对错为对错,你的是非为是非?”
布拉夫挑了挑眉,“如果你认为以杀死一个十八岁少女的方式来减轻你们的恐惧感是正确的话,我不得不质疑你们的三观。”
另一名长老站起来,说道:“这不是三观的问题,这是世界存亡的事情!谁也不敢说景月一定不是邪主!”
布拉夫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但是同样也没有人敢说景月就一定是邪主。”
第三名长老站起来,说道:“玄武少圣使,你一向任性妄为,但是这是神会长老席共同的决定,你不可能仅凭一己之力便给予否定!”
联合国里五大常任理事国拥有一票否决权。
神会也有。
不过那是会长的特权。
布拉夫将视线投向第二排的席位。
那里坐着一个白发银面的老人。
那个老人手上拿着刀。
此时此刻,他依然在擦刀。
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坎特将手帕折好放进衣兜里,拄着长天站了起来。
“我不同意切特家族发言人的说法。”
罗曼诺夫脸上露出喜色。
不止从一个方向传来了松气的声音。
布拉夫皱了皱眉。
坎特摇了摇头,缓缓向下走去,直到景月面前,“当然,我也不敢苟同罗曼诺夫及其追随者的做法。”
罗曼诺夫脸上的表情僵住。
所有的长老都愣在原地。
布拉夫轻声道:“老家伙,你想干什么?”
坎特看了布拉夫一眼,说道:“大家都知道,景月是血主的弟子。”
罗曼诺夫说道:“可是血主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没有通知他的方式。”
说罢,他满带希冀地看着坎特。
坎特笑了笑,说道:“不巧,我也联系不到魔主。”
顿了顿,他说道:“虽说统一战线,但是我们和魔主毕竟是两个物种,不光是我,你们也要尽可能地减少和魔主的接触。这个世界上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友谊,现在他们迫于生存压力和我们结盟,谁也不知道我们帮他们消灭了邪主之后他们会怎么做。”
史蒂夫的死还没有个确切的定论,不少长老都怀疑那是坎特指使魔主犯下的事。
坎特这番话,给了他们一颗定心丸。
谁也不想自己的最高领导和敌人有染。
在神会的大部分人
眼中,魔主还是敌人。
只有那些还在求学的孩子会一厢情愿的认为结盟便会毫无摩擦,对待盟友的方式要比对待敌人更加小心。
所谓盟友,是随时都能在背后捅刀的人。
门“吱呀”着打开。
所有的视线都在一瞬间聚集到了大门处。
一个白发和服年轻人踩着阳光走进殿里。
坎特猛地握住长天,手上青筋暴突。
英魂殿内有不少地灵殿成员,他们在看到那个白发年轻人的时候纷纷摘下面具,从腰间,从背后,从腿侧拿出武器。
市丸安顾像是没察觉到那些人的敌意一般缓步走入大殿。
场间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
无数树木破开大地,将那些人缠了个严严实实。
唯一一个例外的人在最下方的审判台前。
米兰森坎特。
“血主大人说了,景月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不妨缓缓,等韩家小子从炼狱中出来之后再做打算。”
......
......
一场秋雨,起于主位面的库利扎尔学院,落于炼狱中的冰原。
韩飞羽化身朱雀时的血洞在他化身人形之后也不过只有拳头大小,在埃德的治愈下,很快便痊愈了,伤口处一片白嫩。
韩飞羽揉着受伤的部位,呲牙咧嘴地看着不远处的卯。
那个恐怖的女人此刻似乎冷静了些,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韩飞羽走过去,“你没事吧?”
卯摇了摇头,“你没事吧?”
韩飞羽心想身上出现一个前胸贴后背的伤口,任谁也不会没事吧?
卯沉默了会儿,说道:“对不起。”
韩飞羽轻笑了声,“刚刚很疼的时候我确实有些责怪你,可后来我便想通了。”
他看向远方,轻声说道:“连你这样的人都没能抑制住灵力,只能说我运气差。”
卯看了他一眼,“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吗?”
韩飞羽说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卯再次沉默,半晌,她说道:“我也不知道。”
韩飞羽露出无奈的神情,说道:“不知道就算了。”
卯认真道:“我没有敷衍你,我是真的不知道。”
韩飞羽被卯的二次解释搞得有些茫然失措,心想我又不是不信你真的不用强调的。
除此之外,他还有些心惊。
受宠若惊的惊。
以卯的实力和地位,竟然还会露出这种神态。
埃德咳了两声。
学生会长很少插话,一方面是因为他高贵的地位,另一方面则源于他良好的家教。
此刻不惜用这种方式来提醒他,无疑带有某种目的。
想来应该和卯的反常有关。
事出反常必有妖,是这个意思吗?
韩飞羽反应过来,“你真的没事吗?”
卯白了他一眼,“我能有什么事?我只会让别人出事!”
说罢,不待韩飞羽回答,她拍拍身上的灰站了起来,说道:“无伤老头让我护你一程,快点赶路吧。”
刀圣?
韩飞羽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卯会跟着自己,原来是刀圣说的。
可她为什么要听刀圣的话?
她和刀圣,应该是那种不死不休的关系才对。
正疑惑间卯拍了拍他的肩膀,凶神恶煞地开口,“快点给老娘变成朱雀!难道你还想让我走过去吗?”
韩飞羽微怔,苦着脸说道:“走过去可以吗?”
倒不是血脉化有什么禁忌事项,而是他有些后怕。
万一卯再爆发一次,他不一定能活下来。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他可不想把自己的性命交给卯或是不知身在何处的幸运之神。
卯的眼神逐渐危险起来,“你不愿意?”
韩飞羽连忙说道:“我没有不愿意……只是想保险一些。”
卯不满道:“保什么险?”
韩飞羽心想我到底在怕什么难道您老人家心里没数吗?
可面对卯的视线,他却只敢说:“你看啊,冰原这么多妖魔鬼怪,我们飞那么高真的不合适,万一被打下来了怎么办?”
卯满不在乎地说道:“有我在你身边还怕什么?谁来了都是个死!”
一阵幽冷的风吹过。
冰原上突然起了海啸般的灰雾。
韩飞羽三人顷刻间便被灰雾淹没。
埃德急忙拉住韩飞羽,韩飞羽急忙拉住卯。
卯皱着眉头甩开了韩飞羽的手,只是用灵力缠绕在两人的挽间。
灰雾中突然亮起一抹红色。
有一抹。
再一抹。
然后是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红色。
韩飞羽瞪着眼,“这是什么鬼东西?”
卯说道:“太阴兔。”
卯的本体是九尾卯兔,血脉等级比太阴卯兔高了一个层次不止。
她挥挥手驱散了海啸般的大雾。
那些红色果然来自于太阴兔。
那是它们的眼睛。
这些隶属于十二魔灵的生物本来霸道无匹,此时此刻却有些怯弱地伏在地上。
卯挥手间散发的气息让它们在一瞬间就选择了屈服。
卯看着这些趴在地上的兔子,没来由地有些心烦,“谁是族长,站出来。”
一只通体雪白的兔子踌躇着走出来,“大人,我是兔鼬,您有何吩咐?”
卯不耐道:“共工老儿呢?明知道我在冰原还派你们来送死,会不会太托大了些?”
兔鼬低着头不敢接话。
这种话,怎么接都不对,因为他谁也惹不起。
卯看着他,更心烦了些。
天空中突然降下了一束蓝光。
蓝光直接落到了兔鼬的头顶。
兔鼬抬起头,缓缓起身,“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卯挑了挑眉,问道:“共工老儿?”
兔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重复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卯摊了摊手,“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你管得着吗你?”
兔鼬沉声道:“我能感应到无伤的气息,他为什么没有阻止你?”
卯说道:“他想来着,可是天心老头不让,他有什么办法?”
兔鼬说道:“天心不让?”
卯笑了笑,说道:“也没差,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不管是无伤还是天心都只是弟弟。”
兔鼬微愣,不确定道:“不灭?”
卯摇了摇头,说道:“半步。”
兔鼬的眼神危险了些。
灵压从他瘦削的体内疯狂喷出。
大地咯咯作响,冰面在一瞬间便裂成了白色的龟甲。
“既然如此,我便留你不得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