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志玄是山东济南人，年轻时因父亲在太原做官所以跟着去了太原城。之后李渊起兵，段志玄就募兵投靠，当时就得到李世民的赏识归于其麾下。

之后追随李世民四处征战立下不少功劳，并且直接参与了玄武门之变算是妥妥的从龙之功。所以等到李二登基之后就任命他为左骁卫大将军，爵封樊国公。

此次出征颉利事关重大，李世民派出了战神李靖作为主将，同时还将手里能够拿出来的猛将都给派了过来，段志玄也是其中之一。而这也是为什么李靖害怕全军覆没的原因之一。

不仅仅是上万铁骑的损失让此时的大唐无法承受，更重要的是数十位响当当的猛将们要是被东突厥给一锅烩了，估计喜欢收集名臣猛将的李二能心疼的吐血。

此时这位五大三粗，脖子和下巴几乎长在了一起的猛将正眼神飘忽，脚步有些虚浮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至于原因并非是他看到了老虎，而是因为燕飞正向着他走过来。

“夭寿了，这个煞星怎么找上老子了？”段志玄之前可是亲眼看到燕飞是如何凭借自己一双拳头放翻了数百上千士卒的。那种事情根本就不是人能做到的，这名副其实的千人敌突然找上了自己，要说不紧张那就是扯淡。

“段将军。”燕飞牵着那匹乌云踏雪过来之后直接伸手指着被圈起来的众多马匹“这些马都是归将军负责？”

按理说燕飞不过一个没有爵位的区区八品录事参军，面对段志玄这位将军外加国公的却连个礼都没有。这种失礼的事情在军中足够打板子了，可无论是燕飞还是段志玄都是直接忽视。

燕飞是真的忽视，他对皇帝都不行礼更何况是个将军。而段志玄则是知道这些，却不敢提出要求。万一眼前这个怪物一样的存在恼羞成怒打自己一顿怎么办？那岂不是白挨打了。

“是。”段志玄有些挠头不知道还如何称呼燕飞，只好假装两人是路上遇到的陌生人直接称呼“大将军命在下将这些马匹都带回大唐去。”

“那将军觉得这些马怎么样？”燕飞来找段志玄就是为了解决千年以来已经形成习惯的煽马的事情。

“都不错。”段志玄点头“都是上好的马匹。这里是颉利的本部所在，这里的马都是突厥最好的。”

“将军有没有见过西域的马？”燕飞话题一转开始讲述西域的马匹“在遥远的西域有着极为高大神俊的骏马。越过两河流域的阿拉伯半岛上有耐力极强，身躯结实有力，非常适合轻骑兵骑乘的阿拉伯马。而在更加遥远的西方，有着比阿拉伯马更加高大雄壮的欧洲马。他们的负载能力惊人，可以驮乘着全身重甲的重骑兵发动冲锋。还有身高达到六尺的巨型重挽马，能够轻易拖动数千斤的马车。”

“真是不错。”段志玄用力点头，不过却并没有太过震惊。毕竟像是燕飞说的那些适合轻骑兵重骑兵，又或者是能够拖拽大量货物的重型挽马在大唐也是有的。毕竟数量足够的时候出现一些强壮的变异并非不可能。区别只是在于数量不多罢了。

这个时候的大唐马匹还不是后世明清时期那种长期退化之后宛如驴子一般的马种，高大雄壮的马匹还是有的。

“那将军知不知道，在遥远的西域，那里的马匹绝大部分都是和我说的那样？”

“什么？！”这下段志玄是真的惊讶了。有出色的宝马很正常，大唐也有不少出色的宝马。可如果大部分的马匹都是如此出色的话，那就很吓人了。

“知道为什么那边的马匹会这么好吗？”燕飞笑了起来“其实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这儿。”

段志玄看着燕飞手指向的马匹胯下，一脸的不解。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基因科学技术可言。这里的人根本就不明白什么叫做遗传基因。这个年代也没人说过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的话。

“这话怎么说？”段志玄此时已经不再畏惧燕飞，而是被这个话题所吸引“怎么和这话儿有关？”

“将军认识尉迟敬德将军吧？”燕飞话题一转突然说到了尉迟敬德的身上。

尉迟敬德，就是和秦琼一起被印在了门上当做门神的两个身影之一。曾经救过李世民的命，也是李世民的心腹之一。

“尉迟老黑？”段志玄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当然认识。我们在秦王府的时候就认识了。”

“认识就好。”燕飞环顾四周，此时已经有不少军中将领和军士们被吸引过来在四周听着他说话。一开始的时候这些人是担心燕飞找段志玄的麻烦。不过听到燕飞在讲马，全都好奇的围观“你们也有不少人都见过尉迟将军吧？”

“是。”不少人都是笑着应声。

“那有谁见过尉迟将军的儿子？”燕飞的话说完，一个满脸胡子的校尉举起了手大喊“我见过。”

尉迟敬德的长子尉迟宝琳和长孙冲等人差不多年纪，在纨绔圈里也是小有名气自然是有人见过的。燕飞的话问出之后不少人都喊自己见过。

“那你们觉得尉迟将军的儿子和尉迟将军无论是在身材和相貌上是不是很像？”

“当然像了。”

“他们是父子，肯定像了。”

四周的人纷纷回应，人家是父子当然很像了。

“你觉得呢，将军。”燕飞的目光看向了段志玄。

“这个。”段志玄不明白燕飞为何会提起尉迟父子，用他那颗不算聪明的脑袋想了想之后谨慎点头表示同意“尉迟将军父子，的确是很相像。”

“这和马是一样的。”燕飞伸手示意被圈起来的马群，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让四周围观的人都能听到“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尉迟将军的儿子身形相貌和他老子相似，那是因为尉迟将军将自己好的优点用那话儿遗传给了他的儿子。这些马匹也是如此，强壮的高大的速度快的战马生下的小马自然也是继承了这些优点。”

顿了顿，燕飞的目光看向段志玄“可华夏有着千年的煽马传统。越是雄壮的战马被煽的几率就越大。就连那话儿都被割掉了，自然也就没办法将自己好的优点遗传给儿子。相反，那些不够强壮，不够高大，跑的也不快的马却是能将自己的基因遗传下去。段将军，你告诉我时间长了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虽然说听不懂燕飞说的基因，遗传什么的是个什么意思。可燕飞话里话外说的是什么他们还是知道的。

“你的意思是说，不能把那些宝马给煽了。”段志玄皱起了眉头“可如果不煽马的话，在战场上会乱跑的。”

“这的确是个问题。”燕飞点了点头“不过相比起几百年之后华夏的土地上只剩下了那些劣等基因遗传下来，和驴子差不多大小的劣马存在，这点小问题应该不成理由。”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将那些优秀的马匹集中起来做种.马。”燕飞挥手示意一旁的马群“将那些普通的马匹作为战马使用。这样经过一代代的改良之后留下的就将是高大威猛，耐力与爆发力都非常惊人的马群。这是一个漫长的，在眼下会有麻烦却会惠及后人的事情。段将军你愿意做吗？”

段志玄心中破口大骂，老子只是来接收这些马匹带回长安而已。这种屁事你居然找上老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能说只管眼下不虑后世吗？那还不得被人给骂死！

这个时代的人讲究封妻荫子，讲究给子孙后代留福祉。谁能做出个功在千秋的事情来，绝对是史书留名的英雄人物。

可真要是留下好马配.种，将普通的马送进军中的话，那些军将还不得闹翻天？他们打仗的时候只管自己胯下的战马是否雄壮是否听话好驯服，才不会去在乎几百年之后的马匹是不是跟驴子一样大小。

由段志玄出头提出这件事情的话，功在千秋的名声或许不一定落在他的头上，因为这种事情肯定要有皇帝出面才行。名声什么的自然也就是落在皇帝的身上。可得罪军中同僚的必然是应在他的身上。

因此，被燕飞挤兑的段志玄气急败坏可却没办法对燕飞发怒。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是人型怪物，千百个军士都能被他放翻。真要是惹怒他的话，被一圈砸瘪了怎么办？之前他可是看过被燕飞一拳头砸碎的了的盾牌的。段志玄可不认为自己的骨头能比盾牌还要坚固。

可不对燕飞发火的话，四周这么多人都在等着看着。一旦被逼着应了下来，那要不了多久全军都知道了。到时候再反悔的话以后就别做人了。说话不算话的人在这个时代是没办法活下去的。所有人都会鄙夷，饿肚子的时候就连借粮食都没人会借。

“怎么？段将军不愿意为后世儿孙留福祉？”燕飞看出了段志玄的犹豫，一句话就将他逼到了角落里。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段志玄要是敢说自己不愿意为后世儿孙留福祉，那他和他的家族以及子孙后代全都完了。无数人会戳着他们的脊梁骨骂。

“这种为儿孙留福祉的事情在下怎会拒绝。”段志玄笑的比哭的还要难看“在下回长安之后就向陛下上奏此事。”

“好。”燕飞大笑着掏出包中华烟递了过去“将军高义，全天下的宝马都会记住将军手下留话儿的恩义。”

听了燕飞的话，段志玄险些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