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殿,李承乾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因为与外边凄凉的景象相比,殿内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可以说有着天壤之别!
只见诺大的宫殿之内,丝竹之声缭绕,大殿中间更是有十几个窈窕的女子在翩翩起舞,空气中弥漫着酒肉的香气……完全是一副歌舞升平的繁华模样!
李承乾还满脸震惊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倒是身旁的李丽质见怪不怪的挣开李承乾的手,向着最前方平台之上坐在躺椅上的一位老者跑了过去,不用说,那老者肯定就是太上皇李渊了!
被李丽质的行动惊醒过来的李承乾也准备走过去,却见李治这个小家伙居然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盯着那些“衣衫不整”的跳舞女子……
“看什么看,小孩子不能看这些!”李承乾看到李治的反应,赶忙捂住小家伙的眼睛,心里还在嘀咕,这家伙果然是个色胚……也难怪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说话的功夫,李丽质已经跑到李渊身旁,李渊也是挥退了那些乐师和歌姬,看着李承乾和李治方向,招招手!
李承乾拉着李治走到近前,才真正看清这位大唐开国之君的面目。
第一印象便是慈祥……白净的脸庞,肉乎乎的脸颊,带着淡淡的微笑,跟弥勒佛似的!
然后便觉得有些惋惜,因为他在这个老人眼里看不到一丝帝王该有的锐气或者说是精气!
跟后世自己的眼神非常像……对一切都无所谓,得过且过!
“孙儿见过爷爷!”
李承乾躬身行礼,可是半天却不见李渊回应。微微抬头,便见李渊那混浊却毫无生气的双眼,此时正死死的盯着自己,目光中精光闪烁!
李承乾猛然间感受到了一股压力,很沉重的压力,瞬间让他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李二陛下,想起了自己初见李二陛下时的情景!
“你是高明?”
李渊的语气很淡,声音很温和,可是李承乾却因为对方的这句问话,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他此时才再次想起自己是个“冒牌货”!这一年多的时间,让他差点都忘了自己并非原本的李承乾,哪怕前一刻在向李渊行礼之时,他都没有想过自己这个冒牌货可能会被李渊发现!
一旁的李丽质见李承乾半天没有回应,有些疑惑的看看他,轻声道:“太子哥哥,爷爷问你话呢!”
“正,正是,孙儿!”
李渊又是沉默的看着他,良久才缓缓道:“变了!”
简单两个字却让李承乾身上的压力更加大了,身体不由的又向下弯了一些,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小腿都有些颤抖!
李丽质此时又在一旁道:“爷爷,您不知道,太子哥哥去岁伤了脑袋,得了失魂症,整个人都变了呢!”
“哦?是吗?难怪,失魂症……”李渊语气有些诧异道,“如何会受伤?”
李渊语气变了,李承乾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也是猛然一松,差点直接瘫软下去!
不过……李渊的反应倒是让他很是诧异,随即又是感慨,他居然连自己得了失魂症这种人尽皆知的事情都不知道,可想而知这位曾经的皇帝消息有够多么闭塞,也充分说明自家那位老子确实……嗯……够“孝顺”的,害怕这些杂事扰了自家老子的清净,便什么事情都不让人告诉他!
李丽质又答道:“太子哥哥骑马出宫游玩,谁知那马被路人惊着了,太子哥哥从马上摔了下来,伤着了脑袋,可是昏迷了三天才醒过来呢!”
李丽质只是照实说罢了,却不曾想本来脸色缓和下来的李渊瞬间又阴沉下来,怒声道:“哼!混账东西!”
“爷爷,您这是……”李丽质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李渊看看李承乾,忽然摸摸李承乾的脑袋叹息道:“平身吧……是爷爷错怪你了!失魂症好了吗?”
“启禀皇爷爷……”
“这里没有什么皇,叫爷爷!”
“呃……是,爷爷!失魂症并未好转,孙儿依旧有许多事想不起来,许多人认不出来!”
“爷爷你也认不出来?”
“没有,爷爷孙儿一直能记得!”李承乾撒了个谎,对付这种老头他还是很有经验的。前世他所租住房子的房东便是一老头,李承乾为了少交或者缓交房租,可没少在那老头身上下功夫……
果然,李渊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摸着李承乾的脑袋温声道:“嗯,也是苦了你这孩子了……那个混账东西死性不改……造孽啊!”
“爷爷,您说什么呢?”李丽质有些疑惑的问道,她压根听不懂李渊说的什么意思。不过李承乾却是听懂了,李渊这明显是在说自家老子李二陛下呢!
“是孙儿自己顽劣……”
“哼,不必为那个混账说好话……身为我大唐储君,出行所御之马都是经过精挑细选,能够让你骑出去,那便说明那匹马是上等的好马,又岂会因为路人就受惊不受控制?”
李承乾眼神一缩,他又岂会不知道这一点?无论是前世今生,对于“李承乾”坠马受伤之事,多少都听说过一些,尤其是在后世,对于此事的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群,他又怎么会想不到呢?只不过说起来他本也是受益者,所以也就从来没有向人提起过!
但是,李渊只凭李丽质简单的叙述便有此判断……不愧为一国开国之君啊!
“孙儿得了失魂症,以前的事情都想不起来了,不过……孙儿记得一句话——难得糊涂……何必想那么多呢,只是脑袋受了点伤,又没什么大碍。”
“难得糊涂?”李渊眼神异样的看了李承乾一眼,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哈,难得糊涂,难得糊涂,哈哈哈,好孙儿,你跟你那混账老子果然不一样,哈哈哈……”
李承乾听明白了,李渊所说的话,内在意思便是,你那个老子当年要是懂得难得糊涂这个道理,你那叔叔伯伯要是懂得这个道理,何至于成了那样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