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月把严太太请到客厅坐下,又让人沏了茶水,好生伺候着,严太太却碰都没碰茶水,直接开门见山。
“宋小姐,你家里的事情我都听说了,我儿子这些日子跟着你忙前忙后,也花了不少钱吧?”
宋泠月一怔,脸红了一下,声音不自觉的小了下去,“伯母,我知道,这些日子熠哥哥受了不少累,我很感激,至于花的钱,我会还给他的。”
严太太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算了吧!你现在的能力,不拖累我儿子就不错了,还钱?我是不指望的。”
宋泠月垂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严太太不满的扫了她一眼,又说道:“你是知道的,你宋家的门楣,就算是从前,也是攀不上我们严家的,如今这个境地,你心里该有数吧?”
宋泠月绞了绞手指,底气不足,语气却很坚定,“伯母,我知道,我们宋家一介商贾,比不上严氏银行这样的世家,可我和熠哥哥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两年的感情,不是金钱和地位能比的。”
严太太冷哼一声,不拿正眼看她,“不是金钱能比的,却处处需要金钱,我们家的银行可不是给你一个人开的,你们家的窟窿有多大,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我儿子还没怎么样,就让他处处倒贴,宋小姐,你不会打算让他倒贴一辈子吧?”
“伯母,我……”
“别叫我伯母,我可受不起你这声伯母,我听说,你在你父亲葬礼上就公然勾引牛司长,还要他娶你进门当姨太太,既然你有这份儿心思,为什么还要拖累我儿子呢?”
宋泠月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解释道:“我没有,事情不是这样的,那个牛司长不安好心,不是我勾引他的,我是真心爱熠哥哥的,断不会喜欢别人。”
严太太站起了身,冷冷说道:“你的事情我不感兴趣,我今天来,就是要告诉你,不要以为有几分姿色,就可以让我儿子对你死心塌地,妄想嫁进严家,想凭借严熠翻身,我劝你,趁早死了这份儿心,如果你真的爱他,就不要拖累他。”
宋泠月还想说什么,严太太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拿起桌子上的手包,趾高气扬的离开了宋府。
宋泠月僵在原地,紧紧的攥住拳头,指甲都抠破了手心儿,却不觉得疼,眼眶红红的,眼泪直打转,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容妈在暗处看着这一幕,心疼的直抹眼泪,却怕宋泠月更加尴尬,不敢上前劝,偷偷离开了。
医院病房里,宋江月躺在床上,脸色很不好看,严熠坐在一边的椅子上,不住地挠头。
“严熠,这件事你准备怎么办?孩子是你的,你不会不管不问吧?”宋江月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
严熠抬起了头,“江月,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真的不能娶你,我是爱月月的,你都知道。”
宋江月直起了身,恨恨的盯着他道:“你既然爱她,又招惹我做什么?我身子给了你,还有了你的孩子,你要逼死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初也是你情我愿的,不是我一个人的错,我也没说不管,你如果需要钱,我会给你的,可是孩子这件事,必须隐瞒下来。”
宋江月皱了皱眉,“你不会还想和小月继续下去吧?那我呢?孩子呢?”
严熠愁的不知如何是好,他之前和宋泠月亲热被拒,借酒浇愁,一时把持不住,和宋江月滚到了旅馆的床上,没想到,只有这一次,她竟然怀孕了,这个节骨眼儿,要是被宋泠月知道了,她一定会生不如死,会恨死他的,他万万不能失去宋泠月,决不能。
“隐瞒下来也是为你好,未婚先孕,传出去对你不好,我是个男人,我是不在乎的,顶多挨个家法,你就不一样了,如果你想好好地生活下去,你就听我的,把这件事隐瞒下来,等眼下的事情过去了,我会给你一个安排的。”
宋江月咬了咬牙,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股恨意,本以为有了他的孩子,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嫁到严家做太太了,没想到,严熠竟然对宋泠月这样死心塌地,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同样是宋家的女儿,同样早年丧母,她宋泠月为什么那么好的命,一出生家里就富贵,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呵护,半途没落,还能遇到京都数一数二的贵公子爱护,一样把她捧手心儿里呵护,就连家里的下人,都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疼她,处处为她着想,这不公平。
宋江月不是急躁的人,她知道,一时半会儿没办法扭转严熠的心思,与其跟他硬着来,讨不到好,不如顺着他,反正有了这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就说道:“我答应你,我什么都不说,不会让小月知道的。”
严熠松了口气,“那就好,你放心,只要你听话,我会给你一笔钱,给你一个住处,不会亏待你的。”
宋江月笑了笑,“好,我答应你。”
严熠下午离开医院,也没心思去宋府了,直接回了家。
严行长穿着一身灰色长衫,带着金丝边的眼睛,手边放着一杯咖啡,正在聚精会神的看报纸,听到门口的动静,抬起了头,见到严熠走进来,脸顿时沉了下来。
“浪荡了一天都不回来,去了哪儿?”
严熠不敢坐,站在他眼前,闷闷的道:“一个朋友病了,我去医院看看。”
严行长摘了眼镜,问道:“什么朋友?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
严熠犹豫了一下,宋江月的事情,瞒着宋泠月是有必要的,可是如果自己的父母也瞒着,以后从家里花钱买宅子安置她和孩子都是个问题,不坦诚怕是不行。
心一横,严熠说道:“女性朋友,很亲密的关系。”
严太太从二楼走了下来,闻言眉头一皱,“你又在外头找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宋家那一个还不够折腾你的吗?”
严熠豁出去了,反正做都做了,父母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就不信,他们还舍得打死他,脖子一拧,索性全盘托出。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她已经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已经、已经怀孕了?”
严太太眼睛瞪的铜铃一般,说话都不利索了,碍于自己的丈夫在场,劈头盖脸给了严熠几个不疼不痒的巴掌。
严熠早已经习惯了她的刀子嘴豆腐心,也不躲,倔着性子说道:“反正已经怀孕了,总不能不管孩子,她动了胎气,在第一医院的病房里,我就是去看她的,要打要骂,你们只管来好了。”
严太太捂着心口“哎呦”了一声,咬着牙根骂道:“你这个小混蛋,你是要气死妈妈吗?未婚先孕,一定就不是正经女人,是不是那个宋泠月?”
严熠急忙伸手给她捶着后背,嗫嚅着说,“是宋家的,不过,不是月月,是她堂姐!”
严太太一口气险些背过去,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真恨不得抽他几个大耳光,可是,她养的白白净净的儿子,怎么也下不去手,跺着脚骂了一句,“小混蛋,你这个小混蛋!”
“妈,你别生气,好在还给你带了个孙子,也不算亏啊!”严熠还理直气壮的嘀咕。
严太太仰倒在沙发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生出这么个儿子,兔子都不吃窝边草,他倒好,招惹了宋家的落魄千金也就算了,还招惹了人家堂姐,还有了身孕,甩都甩不掉的货。
严行长黑着脸,一手摸到旁边的手杖,还没走到严熠身边,严熠已经跳起来远离了沙发,躲到后头,说话都开始打磕巴,“爸、爸爸、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一时犯了错,不是您交给我的,男子汉大丈夫,要付得起责任。”
“你过来!”严行长气的横眉立目,攥紧手杖,指了指他,“小混蛋,你给我过来!我好好教给你什么叫责任。”
严熠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不,我不过去,你会打死我的。”
他平日里被父亲打怕了,知道今天的事情比天还大,到他跟前就是一顿打,说什么也不敢过去。
严行长提起手杖追了上去,“你这个小畜生,你干的好事,你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我今天不教训你,你就不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严太太被这阵势吓坏了,连忙叫家里的听差上来拉扯严行长,严行长用手杖把他们打开,死活要追上严熠,打死这个小混账。
严熠手脚并用爬上楼,回到卧室反锁上门,躲在卫生间,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父亲的脾气他还是很惧怕的,打死他不可能,打个半死却是有可能的,他最怕疼,没必要找不痛快。。
“严熠,你给我开门,开门!”严行长在外头吼了一声,开始让人砸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