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清来不及解释他是如何认出宋泠月的,宋泠月也来不及问,径直跑到他身后,跟着他往屋子外头退,好像两人之间无形中就有了默契,不需要多言。
夏夜清用枪指着唐风,把宋泠月护在身后,一步步退出了屋子,唐风气恼到捶拳头,却无可奈何,他手上没有任何一样武器能对抗手枪,更何况,持枪的人,格斗能力还在他之上,显然是个出色的军人。
眼睁睁看着夏夜清带着宋泠月走远了,唐风气的要发疯,摸到一把匕首,不管不顾的追了出去。
夏夜清抓着宋泠月的手,一路朝着寨子的大门狂奔,眼看要穿过一座座房屋,后头的唐风吼了一嗓子,屋子里正在喝酒的手下听到动静,抄起家伙就追了出来。
一伙人追出屋子,正遇到唐风赶过来,迎上去问道:“大当家,出什么事了?”
唐风一指前头奔跑的两个人,咬牙切齿的道:“你们干什么吃的?有人闯进寨子,把她抢走了,给我追!记住,别伤到她,那个男人,打死算我的。”
“是!”冬子应了一声,抱着一把老猎枪追了上去,后头的满身酒气,热血沸腾,紧追了上去。
夏夜清带着宋泠月,还没跑到寨子大门口,后头打了一枪,子弹几乎擦着夏夜清的发丝而过,他心里一惊,看来这里有用枪的高手,若不是距离太远,视线差,他只怕早就中枪了。
把手里的枪递给宋泠月,伸手推了她一把,吼道:“你快跑,我引开他们,下了山头打一枪,张副官会来接应你。”
就在此时,后头又是一枪打来,夏夜清小腿一热,子弹穿透裤管,差一点儿擦到肉,夏夜清闷哼一声,本能的弯了一下身子。
宋泠月趴到他后背,用身体护住了他,把手枪重新塞到了他手里,“你不走我也不走,我站在你身后,他们不会打我的,我们一起跑!”
夏夜清伸手把她扯到跟前,护着她,再次狂奔,嘴里还吼着,“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听话?真是要人命!”
宋泠月不理会他的话,只一味的跟着他跑,离开了寨子,前头一片漆黑,后头的声音越来越近,宋泠月奔跑了这一气,体力已经跟不上,鞋都跑掉了一只。
“来,我抱着你!”夏夜清咕哝了一句,不由分说,把手枪收起来,拦腰抱起宋泠月,飞一般往山下狂奔,幸好这一段路上树木稀疏,不怕被撞到。
眼看着要跑下山头,后头已经有人追了上来,是唐风,他在这里待了五年,比任何人都熟悉这里的地形,跑的速度也远比抱着人的夏夜清要快,很快就追到了身后。
夏夜清抱着宋泠月,腾不出手去掏枪,后头的唐风瞅准机会,掏出匕首刺了夏夜清后背一下。
夏夜清吃疼,却依旧紧抱着宋泠月不放手,加快了速度狂奔,鲜血洒了一路,他却一声不吭,抱紧怀里的人,不舍得撒手。
就在唐风再次追上来的时候,前方亮起了火把,是张副官带着一队士兵赶了过来,抬手朝空中放了几枪,后头的唐风见势不妙,反握了匕首,转身往回跑,他手上没枪,后头的人还没赶过来,他不能独自冒险。
夏夜清看到自己的人,松了一口气,跑到张副官跟前,再也撑不住似的,把宋泠月塞到张副官怀里,反手捂着后背,蹲下了身,后背的衣服已经被血染透了。
“总长,你受伤了?怎么样?”张副官看他表情很难受,急声问道。
宋泠月听到他受了伤,从张副官怀里跳下来,一只脚蹦着到他身后,替他检查伤势,有士兵见状,急忙把火把拿近了些。
夏夜清后背伤的不轻,两寸长的一道口子,深度还不知道,还在往外渗着血。
“夏夜清,你受伤了还逞什么能?你不知道把我放下来吗?”宋泠月说着埋怨的话,语气里却是满满的担忧和心疼。
夏夜清吸了一口凉气,压下疼痛感,抓了她的手,不耐烦的道:“少废话,赶紧回去,大家还在等着,那帮土匪追上来,又是一场恶战。”
起身扫了宋泠月一眼,没有鞋子的那只脚似乎被磨破了,红红的,叹了一口气,还是把她抱了起来,“你呀!真不让人省心。”
士兵愣愣的看着这两人,不明所以,张副官怕他们看出什么来,清了清嗓子,挥手推着他们往回走,“快回去,别乱看,看多了对眼睛不好。”士兵哄笑一声,举着火把在前头引路。
宋泠月在夏夜清怀里挣了挣,小声嘀咕道:“你放我下来,你都受伤了。”
夏夜清不但不放,还抱紧了一些,看前头人拉开了一段距离,凑到她耳边,坏笑着道:“你叫我一声清哥哥,或许可以减轻我的疼痛。”
宋泠月脸一下红了半边,支吾着不肯叫,夏夜清又拥了她一下,在她耳边磨牙道:“叫!不叫我就要亲了。”
“清、哥哥,哎呀!清哥哥!”
“哈哈!”夏夜清得意的笑了一声,心里美的一颠儿一颠儿的。
走远了,又开始不安分,“再叫一声!”
“不了!”
“叫不叫?嗯?”
宋泠月无奈,“清哥哥!清哥哥!”
夏夜清终于舒心了,伤口似乎真的不疼了,抱着她健步如飞,往粥棚赶去。
赶到粥棚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宋泠月安全回来,容太太着实松了一口气,两人抱在一起,免不了一阵安慰。
夏夜清受了伤,着急送医,宋泠月不敢耽搁太久,安抚好干妈,找了一双鞋子换上,让司机开车带上她和张副官,陪着夏夜清直奔城区。
回城的时间太早,城门的守兵还在迷糊着,被汽车喇叭吵醒,一脸的不情愿,把司机叫下来,好一通盘问,还要打开车子检查。
张副官不耐烦,索性下了车,亲自跟守兵交涉,守兵一看他是海关总长的副官,态度立即来了个大转弯,再也不管什么盘查,毕恭毕敬的请张副官上了车,小跑着打开了城门,一直到汽车进了城门走远了,还在弯着腰相送。
汽车一路疾驰到了京都第一医院,张副官径自去找医生,宋泠月让司机等在外头,她陪着夏夜清去了诊室。
夏夜清海关总长的身份的确好使,张副官去了片刻,就带着两个医生急匆匆赶到了诊室,若不是时间太早,怕是院长都会亲自赶过来。
客套话也不多,医生放下药箱,拿出里头的医疗工具,准备给夏夜清清理伤口,夏夜清却把目光转向了张副官,给他使了一个眼色,张副官会意,推着宋泠月出了诊室。
宋泠月还不肯出去,把着门要往里进,“他受伤了,我怎么能离开呢?”
张副官掰开她的手,反手关上了门,笑着道:“这点儿小伤对总长不算什么,你还是在外头等着,你在,他没办法安心让医生处理伤口。”
“可是,我在里面守着,他要是疼了,我总能帮着做点儿什么吧!”宋泠月仍不放心,踮着脚想往里看,门关的严实,又有张副官挡着,什么也看不到。
张副官背对着门,一手按着门把手,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淡淡笑道:“你要是真想做点儿什么,就等他出来以后,多说几句好听的,那比什么都管用。”
宋泠月骤然想起他逼着她喊哥哥的事情,脸一下红透了,咬着下唇垂下了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儿,半天没说出话来。
张副官笑笑,趁她不注意,推开门进了诊室,“咔嚓”一声从里头上了门闩,彻底把她拦在了外头。
宋泠月进不去,只好侧身贴在门上听里头的动静,听了一会儿,并没有听到夏夜清因为疼痛发出的吼叫声,心里稍稍安定下来,倚着门继续等待。
八王山,唐风回到寨子里,怒不可遏,人家单枪匹马闯进寨子里,还把人抢走了,着实可恶又可气。
冷静下来又一想,闯进来的人是夏夜清,夏家大少爷,响当当的名号,如今又是海关总长,那可是官字头,这一番较量下来,自己的实力也被他摸透了,回头他要是带着兵过来剿,那可就麻烦了。
把冬子叫到跟前,两人细细商量一番,还是决定要让兄弟们做好准备,当即吩咐下去,寨子门口布置好陷阱,巡逻的加派了人手,半年前抢到的一批火器也从仓库取了出来,试了试手,人手一支发下去,子弹配足,随时可以火拼。
虽然寨子里的人手不足以直接对抗军队,但他们胜在熟悉地形,这山里隐藏地点又多,随便埋伏一些人手,也够夏夜清的人对付一阵。
安排好了一切,唐风反而平息下了火气,自他接手这寨子,最开始,政府也派过人来剿,却都被他成功击退,他这个人匪气上来,手段也是颇为狠辣,让政府派的士兵和警察厅的人吃过不少苦头,屡屡围剿不下,只好放弃,任由他继续横行。
横行了这么些年,坏事也做了不少,这一次,算是这五年来第一次和官家正面冲突,就算他最后不敌,也没什么不甘心,能跟这位海关总长较量一番,也够本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