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太太对宋江月家中的情况并不是十分了解,但又想要帮唐风弄清楚情况,想了一下,摇了摇头。
“这我就不太清楚,只见过那位先生两面,却是没说过话,不过那位先生是个体面人物,每次来也是开着车子,怕也是个富贵人家的贵公子。”
唐风还想问什么,周姐又接话了,对着袁太太说道:“太太,您记错了,那个宋小姐不是因为那位先生不来才性情大变的。”
袁太太就疑惑道:“那是为了什么?我同他们接触不多,还是你最清楚,你就说给唐先生听吧!”
周姐顿时来了精神,袖子一捋,滔滔不绝的说道:“这是那家老爷子造的孽,他好赌,又一次又去赌了半夜,结果欠了人家的赌债还不起了,人家讨债的追上了门,结果看到那个宋小姐长得不错,就要拉她抵债。”
“宋小姐不从,跟那帮讨债的争执起来,咬了他们老大一口,就被他们老大带来的人给打了,哎呦,造孽啊,那时候天又冷,她受了伤,又大病了一场,还没有钱医治,最后就落下了病根,还成了残疾,这么几年下来,硬是从一个美人熬成了老太婆,可怜呐!”
唐风听的也是心焦,没想到这个宋江月也是命运多舛,也难怪宋泠月会这么急着帮衬他们,一个混不吝的老人,加上一个年幼的孩子,还有一个拖着病躯的残疾,能活下来已实属不易,虽然说自作孽不可活,可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多谢袁太太和周姐如实相告,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他们会经历这么多,我这次来,带了一些吃的用的,只是我不想直接面对他们,怕他们会觉得难堪,所以还得请袁太太帮一个忙。”
袁太太似乎早已看穿一切,倒也没有拒绝唐风,只说道:“忙我可以帮,可是唐先生,别怪我说话直接,有句老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是好意,我只怕……”
后头的话不用说出来,唐风也明白是什么意思,袁太太这是为他好,只是他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不怕被宋江月纠缠,就算被他们纠缠,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只是这话不能说给袁太太,否则还以为他在故意显露财富。
“袁太太放心,我做事有分寸,我是这样想的,我带来的东西等一下趁天黑给他们放在门口,但我毕竟距离这里太远,怕有来的不及时,供应不上的,所以我想,我留一笔钱在您这里,如果他们有短缺了,您就让周姐买些东西悄悄送过去给他们,如果有急事需要钱的,您就给他们一些,不够了我就再补。”
唐风说着话,从衣兜里取出一个信封,打开递了过去,“这里是一千块钱,按照日常的开销,哪怕有个急事,也是足够应付一阵的,希望袁太太替我保管,替我时不时关照他们。”
周姐伸手接了过去,又给了袁太太,嘴里还说着,“要我说用不了这么多,我们太太每个月要给我们发薪水,加上吃用,一个月也就三百多块,这宋家也没有佣人,就两个大人一个孩子,这些钱足够半年花销了。”
袁太太接过信封,也没有拿出来数,随手搁在了桌子上,“唐先生的托付,我自然会尽心,这件事我会让周姐替我想着,不会有问题的,只是我担心,万一被他们发现了追问起来,我该如何应付呢?”
唐风想着这件事终究不能连累袁太太,人家是一片好心,不能给人再添麻烦,就说道:“您就实话实说,说是一位姓唐的帮助他们,如果他们执意问我的身份,您就说是严先生的朋友,他们自然就知道了。”
袁太太点了点头,“唐先生放心,我是很乐意帮忙的,如果方便的话,您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有什么事情,我也好及时跟您沟通,您说呢?”
唐风歉意的笑笑,拿出名片夹,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袁太太,“是我的疏忽,应该给主动给您留一个的。”
袁太太接过来看了一眼,顿时眼睛一亮,又打量唐风一眼,忍不住夸赞道:“想不到唐先生年纪轻轻还是经营船厂的,果然是年轻有为。”
唐风笑着摆摆手,“袁太太谬赞了,唐风愧不敢当,不过是做个小生意,养家糊口而已。”
袁太太不是多事的人,也不想探究唐风的来历,“嗯”了一声,就收起了名片。
唐风表示了谢意,又略坐了坐,就带着冬子告辞了,临出大门口,看到袁太太已经回去了,只剩周姐在后头跟着,就停下了脚步,又从钱夹子里掏出几张票子,也没看是多少,直接要塞给周姐。
“周姐,这是我的一点儿小小心意,以后还劳烦你费心了,有什么事情,及时电话通知我。”
周姐一看唐风要给她钱,顿时后退了一步,连连摇头道:“唐先生,这可使不得,我家太太是个热心肠的人,她平日里一个人住着,难得有人请她帮忙,她是不会嫌弃麻烦的,我也一样,很乐意帮助您,您就不必客气了。”
唐风却执意把钱塞到了周姐手里,还说道:“周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你肯帮我这么大的忙,我非常感激,你要是不肯收,我到觉得不好意思了,请一定要收下。”
话说到这份儿上,周姐也不好再拒绝,只好收了,还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您看这,这多难为情,那、那我就收了,谢谢唐先生,您嘱咐的事情,我一定会帮您办好的。”
唐风笑笑,“好,那我就先谢过了!再见!”
周姐急忙点头,“再见,唐先生。”
唐风和冬子两人回到旅馆里,心情明显放松了很多,想不到这一趟会遇到这么热心的人,把事情变得简单了许多,这样一来,他以后隔一段时间来送一次钱也就够了,就不必再费心思偷偷摸摸的放东西了。
冬子看他心情不错的样子,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不解的问道:“少爷,您就这么把钱给了那位袁太太,不怕她收了钱不肯办事吗?”
唐风喝了一口水,笑指着他道:“你呀,你这是小人之心了,你看那位袁太太家里的状况,还有她的谈吐,绝对不是一般人,就连她的佣人周姐,也跟寻常人家的老妈子不一样,这样豁达的人家,不会贪图我们那点儿小钱的。”
冬子倒是不会看这些,又问道:“您说这位袁太太是个什么来头?一个女人家就敢在这里单独居住,还把家里打理的这样好,我是想象不到。”
唐风没想到冬子这个粗人还能观察的这样细心,他也觉得这位袁太太不一般,不过他不喜欢这样在背后揣测别人,尤其对方还是个女人,就说道:“不管是什么人,我们只需要知道,她是个热心的大姐,别的,不该我们知道。”
冬子咕咚咕咚喝光了一杯水,又嘿嘿笑了两声,抹了抹嘴道:“您放心,我就随口一说,我才不管那么多事儿。”
宋奔在外头浪荡了几天,这天又喝了个烂醉,晃晃悠悠的往家里走,怀里还揣着一只烧鸡,是捎给宋江月母女俩的,那把锁当了个好价钱,让他足足舒服了好几天,好吃好喝,手头还剩了两张票子,又给她们买了烧鸡,也算他有良心了。
“苏三离了洪洞县,将身来在大街前……”宋奔唱着小曲儿往家门口走,眼看着要到门口,却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把他绊了个跟头,手里的烧鸡也丢在了地上,气的破口大骂。
“谁他娘的往我家门口扔东西,差点儿绊死大爷我了,没良心的。”宋奔骂着话,挣扎着扎起身,抬脚朝绊倒他的东西上踢了一脚,又疼的“嗷”了一嗓子,张口就冲着里头喊,“宋江月,你睡死了,你爹被摔死也不管是不是?”
宋江月在里头早就听到了动静,只是她腿脚不利索,半天才拄着拐杖出来,后头跟着小雨,打着一个防风灯,一前一后出了门。
“爸,您这是怎么了?”宋江月打开大门,皱着眉头问了一句,借着灯光看到门口放着几包东西,顿时愣了,“咦,这是什么?”弯腰下去翻了翻,发现都是吃的用的,还都是好的,顿时喜笑颜开。
“爸,你这是良心发现了,给我们买了生活用品吗?还这么多,这是什么?怎么还用信封包着。”
宋江月说着话,随手打开了信封,发现里头是一叠十元的票子,还都是崭新的,足足有一百元,这真是喜从天降。
宋奔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看着地上的东西,又看看宋江月手里的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嘀咕着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老天爷开眼,给我们天上掉馅饼了?”
宋江月虽然对生活麻木,脑子却是不糊涂,攥紧了手上的钱,又指使着小雨把地上的几包东西往院子里拖,嘴里说道:“天上还会掉馅饼?你还是别想好事儿了,有这会儿功夫,还是把东西收拾进去,看看都有什么吧!”
宋奔哼笑一声,摆了摆手,他才没心思管这些,他只想着怎么把宋江月手里的钱抠出来,刚才他看清楚了,那可是一百元,足够他出去好好挥霍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