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微亮,初阳之气悄然流转人间,此时小世界内的众人皆因昨日精神损耗过巨依然处于睡眠之中,只是可惜了对那武道仙家皆大有裨益的初阳之气白白来此走了一遭。
苏井然此时已然悄然起身,静静的关注着徐长安火急火燎的跑去《无相》篇经文之处。
其实作为仙道修士的苏井然若不是为了巩固真元,或是在神识世界内领悟道法奥妙,他完全可以不用打坐。
毕竟作为仙门修士,精神力向来都是强于武夫,更何况已然是超出武夫极限的第七境真人境,更是到了不眠不休亦可行动如常的境界。
只要体力不损耗过巨或是精神消耗一空,仙门修士皆是可以凭借打坐修行来代替睡眠的。
苏井然昨晚亦是如此,他先是研究仙道师门所传承的各种基础印法,而后分解每个动作与符文之间的奥妙关联。
只是这单单如此基础的一个问题,竟是花费了苏井然大半晚的时间,苏井然心中已然明白,这条细细研究基础的重铸仙门之路大有可为,只是路途之漫长,还在他苏井然预估之上。
不过若是他苏井然真的从这条路途之上重铸根基,他苏井然必然能够一飞冲天,抵达他自己都不曾想象的境界。
然而就在他依旧沉浸在研究这些基础符文之间的奥义关联,那正在研习《电刑》的徐长安突然一口鲜血喷出,惊动了苏井然。
苏井然立即从打坐中醒来,立刻以神识扫过徐长安的身体,顷刻之间便知道了徐长安的状况,此刻徐长安体内的经脉内腑皆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损伤,只是观其伤势,必然是徐长安强练《电刑》所致。
苏井然面色当即一变,立刻起身想去阻止徐长安继续强练《电刑》,但是转念一想,他徐长安的人生之路何其漫长,他苏井然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只管其生死安危,就不该在这样的修炼误区里阻止他。
即便能阻止一次,他苏井然还能次次阻止?以后到了至强仙院,他苏井然还能指教他?不如让徐长安先在人间吃尽苦头,也好到了山上,少吃些苦头。
苏井然便强忍下心中的担忧,看着徐长安在那里经受体内的伤痛暗自神伤,不过顷刻之间,他徐长安体内的伤势便被其体内的盎然生机修复的七七八八,苏井然一愣,看来这胡乱修炼的伤痛未必便能叫徐长安收住手,毕竟其自愈能力简直堪比史前神话之中的上古神兽。
苏井然这才放下心来,却见徐长安兀自起身,仰头看了看天空,随即抖落一身灰尘,擦干净嘴角的血迹,随即检查了生上一番,确认再无血迹便向着自己的所在地走来。
苏井然心中一暖,心知徐长安定是怕自己看到他受伤的模样,心有担忧,才检查自身有无血迹,只是全然没想到这些一切尽早已落入他的眼中,心念至此,苏井然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对徐长安过于苛刻,毕竟他还是一个未满十五岁需要他人关怀的少年。
恍惚间苏井然似是看到了那个还未得到“枯木逢春”之前无依无靠的自己,一个无父无母被师傅自瘟疫横行的灭绝之地带出的孤独少年一般,独自一人在山上修行,受尽山上白眼,被众多师兄师弟所排斥,更是被唾液淹没在不祥之子的称号之中。
那时苏井然比徐长安略小一点,正经历了父母双亡这样的悲惨事
情,正是需要他人关爱和呵护的时刻,然而那时并没有一人站出来为其遮风挡雨,更没有一人对其温情呵护。
每次他苏井然在被其他师兄弟言语欺辱之时,只能看到远处一道灰色的身影在远方冷漠的注视着自己;每次在师门历练中,他苏井然伤痕累累之时尽只能看着众多师兄师姐师叔师姑爱护着同样因历练遍体鳞伤的师弟师妹温情离开,而他苏井然依然是只能看到远处一道灰色的身影冷漠的注视着自己;每次他完成师门大比,拿得不错的名次之时,仅仅只能看着其他师叔师姑夸奖着同样取得不错名次的同门师兄弟安然离开,留给他苏井然的依然只是一道灰色的冷漠身影。
时至此时他苏井然已然飘然下山游历,他依然只是在山门离别之际仅仅见到了那一抹永不变色的灰色身影,不曾有只言片语。
苏井然穆然惊醒,忽而泪流满面,原来师傅不是不曾爱护自己,他只是不想那个历经不幸的自己,再倒在更加冷漠无情的世事面前。
毕竟在那样不幸的环境之下,他师傅厉擎天已经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希望,然而再多的安慰终是不能抚平他心灵的创伤,能否走下去,走出那绝望的世界,就只能看他苏井然自己的努力了。
此情此景就犹如此刻的苏井然对着徐长安报以无限的期许,却仅仅在心中告诉自己,只保徐长安性命无忧而已一般。
毕竟那无处不在的灰色身影终是令苏井然此刻感同身受,想来那个亲手从人肉堆里刨出自己的师傅,当时心里一定极不好受;那个看着众人折辱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的灰色修士,当时一定心中痛苦万分;那个看着外出历练安然归来确视若不见的冷漠身影,当时定然欣慰不已。
师傅不是不关爱自己,只是不想因自己的宠溺,埋没了自己的未来而已,毕竟人无完人,不是每个人都擅长引领弟子,教导自己的传人,更懂的怎么样呵护对方,师傅只能用他随时随地都存在的身影,来关爱这个生世凄惨的弟子传人而已。
细细想来,不管何时何地,总有那么一抹身影陪伴着自己,才是这么多年来自己不曾变得性格孤僻、为人乖戾的根本所在,毕竟他随时随地在自己面临选择之时、面临困难之时、面临褒奖之时,他都曾经出现。
只是苏井然当时年少,不曾从心中领悟到那份埋藏在背后深深的爱意。
不过此时心中已然了然一切的苏井然,却又哭着笑了出来,自己终究也是万幸中的那个天之宠儿,在数万人都灭绝的灾难中,独独自己幸存了下来,还被如此心地善良的师傅所救治,真是他苏井然的天大幸事。
苏井然抹干净眼泪,突然万分光明的小声嘀咕道:“三弟也是个幸运的家伙,遇到了如此幸运的我,我们果然是命中注定的兄弟。”
只是苏井然转首赶紧以衣服将脸擦干净,生怕徐长安跑过来看到自己如此柔弱的表现,只是在抬头一看,却发现这傻小子却不知在什么时候跑到了《无相》这篇经文之处,开始尝试着修习此篇经文。
徐长安暗骂一句“不长记性的家伙,生怕不受伤是吧。”
转身整理一下衣衫,准备去看看徐长安到底在搞什么名堂,却见身旁的浪飞扬兀自直愣愣的看着自己。
苏井然有些不自然的问道:“你...”
“我啥也没看到,你赶紧擦干净。”
苏井然瞬间脸黑下来,浪飞扬声称啥也没看到,却叫自己擦干净,这不是当自己是傻子么?
浪飞扬见苏井然瞬间黑下脸来,心知自己的言语太假,便又装模作样道:“呀,风沙太大了,我眼睛都睁不开了,你看我泪流满面的,苏井然你是不是也觉的风沙大啊。”
苏井然强撑着杀人的冲动对着浪飞扬怒叫道:“行了,看见就看见了,说的谁没哭过一样。”
浪飞扬听罢一副不以为然的回到:“是么?确实经常见啊,我经常见到还在吃奶的娃娃,在哪里呜呜的直哭,真是好看极了。”
苏井然懒得再和他闹嘴皮子,直接飞身而上,以最纯粹的肉身力量,向着浪飞扬不断掌击肘劈,招式似模似样,却在翻手之间悉数被浪飞扬接下。
苏井然心中一惊,他苏井然的肉身力量虽说不如同境武夫,可好歹比四境登龙境强出不少,即便是五境蜕凡境武夫,只要不是特别拔尖的依然可与之争锋,然而浪飞扬却同样纯以肉身力量,在苏井然似模似样的攻击中游刃有余,由此可见,他浪飞扬的一身武艺也是极其不简单。
苏井然看奈何不了对方,便撤了手,毕竟还有一位封天都在暗中观察,他苏井然可不想引人注目。
神识转瞬之间从徐长安体表扫过,苏井然竟是一番诧异,徐长安自昨天受伤之后,武道不仅没有半点妨碍,竟然内息比以往更加强盛。
随后自己将神识印入徐长安体内,竟是发现他原本仅有二十四处窍穴的内息熬炼循环路线,此时竟然变成了九十六处之多,苏井然看到此处,一时间竟有些茫然,毕竟虽说仙道所学颇多,涉及领域也颇广,可是仙道却从不关注人生体之内的诸多窍穴和其他经脉百支。
因为仙道修行一般只有初始感悟天地灵气才会借住体内的十二正经,而后修到神识有成,便是直接将自身皮囊变成吸收天地灵气的介质,毕竟相较于经脉来说,整个肉身吸收的灵气可比经脉多多了,而且更容易储存于自己的道丹之中。
所以仙道之中鲜有人提及,体内的奇经八脉、十二正经和细之百脉,就更不要说那些遍布全身的窍穴了,毕竟这只是武道修行的结构,与仙道丝毫不相干。
也只有武道与仙道并修的及其稀少的仙门绝学才会由此记载。
苏井然虽不识的其中变化,但是徐长安的内息之强盛,还是可以辨别的,所以知道定然与这岩壁之上的经文脱不了干系。
若是真与之上经文有干系,他苏井然决然不能让旁人在此打扰他,毕竟他们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徐长安变强,此刻俨然有望,他苏井然绝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毕竟若是有其他出路,他苏井然也不会死板到仅仅只寄托希望于三年之后才开启的至强仙院,他也知道十六岁的黄金岁月即在眼前,若是有可能谁愿意错过这个时机。
既然徐长安可以修出比那早已是绝顶功法的《泉溪真解》更强的内息熬炼法门,他苏井然绝不容错过。
机会总是稍纵即逝,就看你我是否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