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当空,星光璀璨,世界分外宁静。
海风拂拂,波澜若起,一道怅然若失的身影山巅独立。
这是一位少年,一位身材挺拔,雄姿初显的少年。
然而此刻他是失落的。
不管是那流淌一脸的不甘,还是那身形气韵之间暗藏的颓丧,皆说明了此刻少年心中是多么的失落。
原因无他,只因从白天便开始不断尝试《泉溪真解》融合都天十二经文的徐长安直到此刻明月高悬之时,终于确定了一个事实。
那便是这处桃海世界的十二种都天经文再也不能对他已然达到极致的《泉溪真解》提供丝毫裨益。
原本心中充满的万千期待,胸中埋藏的热血豪情,皆在这一刻被无情冰冷的现实一击而溃。
所以此时徐长安心中挤满了不甘,一脸怅然若失的神态仰望着这星空。
他还记得,昨夜在此同样的位置,他在无尽的倦意中,对着天地,对着星空,对着二哥说到,他要成为天上最闪亮的那个人。
然而此时,二哥刚刚离去不过一天,他便陷入的颓丧的境地。
不过徐长安毕竟终非寻常少年,即便他此刻心有万千不甘,但不代表他不清楚,自己的《泉溪真解》已经是天底下最强的几门内息熬炼功法之一了。
甚至更有可能就是那传闻中去掉后缀“之一”的最强功法,毕竟在经脉外壁形成一曾晶莹剔透可供内息行驶熬炼的薄膜这等神异之处,是人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事,这便相当于徐长安体内拥有两套熬炼内息经脉,其修炼速度焉能不傲视人间,更是那冲击“最强”二字的根本底气所在。
心中转念在此一晃,徐长安不觉心情又平淡了许多,胸中热血豪情又涨了几分,毕竟《泉溪真解》已经傲视人间,他徐长安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再去理会此地的十二种经文对《泉溪真解》毫无用处的杂念,徐长安转身对着桃花海岸吐出一口浊气,而后双腿弯曲,背脊如龙,整个身躯绷成一道弓行,随即脚尖迸发出一股骇然巨力,纵身一跃,直射天穹而去。
徐长安此刻什么也不想,只想翱翔星空,俯瞰大地,怜听风的温柔,轻抚云的美好,不再管心中任何动念,只想重温自然给自己带来的无限温情,但他此刻终究不能与风同行,只能在天空与天地自然温存片刻而已。
只见一道优美的弧线自都天神山之巅而起,自璀璨星空天幕划过,而后坠落波涛汹涌的蔚蓝大海。
波涛依旧澎湃,海浪依旧汹涌,潮水起起伏伏,来了又去,去了又来。
从天空坠落大海的徐长安,仅如丢在小水洼里的石子一般,在起伏汹涌的大海之上没有激起丝毫浪花,就此沉沦不见。
“嘭”的一声巨响,那潮来潮去本没有丝毫变化的海浪之下,突然窜出一条一丈来长的硕大的鲨鱼,当然也可以说是被人抛出来的一条鲨鱼,而后摇头摆尾兀自在空中翻滚的直坠海边桃花海岸。
没过多久,一道人影便从起伏不定的大海中走了出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从都天神山横跨数十里坠入大海的徐长安。
不过此刻的徐长安一上岸便开始搜寻着什么,只是当他晶莹剔透的双眼看到那条兀自在海滩上扑腾的大鲨鱼时,徐长安两眼瞬间泛起光芒的慧心一笑,原来那条被他打晕扔出大海的鲨鱼就在海滩不远处,不过此刻貌似已经醒来。
本来坠入大海的徐长安,只想静静的在大海中随波逐流放松一下心情,感受一下大海的温柔。
然而这条不开眼的大鲨鱼,却将徐长安当成了从天而降的晚餐,直接一口冲着徐长安咬了上去。
徐长安是何许人也,体质早已超出普通生灵范
畴的至强人类,即便这条鲨鱼是那得天地元气滋养的不凡生灵,更是从蒙昧转化为智慧的高级妖物,然而当他面对徐长安时,结果已经是注定的了。
不过一两个回合,它便被徐长安打晕在海里,直接扔上了岸。
更可悲的是,早已四个多月没吃过食物的徐长安,在鲨鱼一口咬向自己的时候,竟不自觉的产生了饥饿之感,至此鲨鱼的最后命运终于得到了宣判。
在确定鲨鱼的位置之后,徐长安先一路小跑过去,一拳将鲨鱼又一次打晕,然后将它拖出沙滩,来到桃林边上,而后三拳两脚拆分了一株桃花树,搭起架子。
随后摘下背上的精钢铁剑,又从胸口紧贴着的储物袋中拿出各种瓶瓶罐罐,开始处理鲨鱼。
不稍片刻,一条硕大的鲨鱼,在徐长安的精钢铁剑之下,便成了鲨鱼块,只是大海之水都是咸的不宜食用,所以徐长安并没有将鲨鱼在海中清洗。
虽然海水对徐长安这等变态体质,没有什么影响,但终究影响鲨鱼的味道。
将一切处理妥当之后,徐长安又从胸口取出一口硕大的铁锅,将掐头去尾去除内脏的鲨鱼悉数装在锅内之后,便顶着大锅在桃林间照着自己依稀的记忆,寻找淡水之源去了。
星移斗转,月落西沉。
海岸边在徐长安的忙碌之后,终是升起了袅袅炊烟,此刻的鲨鱼早已变成了鲨鱼烤串,架在篝火上缓缓旋转。
徐长安对烤鱼颇有一定的心得,若不如此也不能在地下世界之内吸引金珠古城的富家少爷拜金,砸下天价让徐长安为他烧烤。
到是这烤鲨鱼还是头一次,虽说都是烤鱼,但毕竟一个是海产,一个是淡水,其中区别还是颇大的。
徐长安可不知道这些,只见他依然运用自己娴熟的手法,不断的进行翻烤,时而挥洒调料,时而刷油上汁,时而高低翻转。
不过这次徐长安注定要失望了,当他将分块切好烧烤完毕的鲨鱼串烤熟之后,便轻轻尝了一口,霎时间一股浓重的鱼腥刺激着徐长安的味觉。
徐长安赶忙吐出鱼肉,又换了另外两块烤鱼,味道依然如故不变。
徐长安皱了皱眉眉头,将这些失败的作品扔于一旁,接着继续拿食材进行翻烤,不过此次手法变了很多,由大火变成小火,由刷油上汁,变成了切纹上料,调料比重也换了很多,然而烤出来的鱼,依然令他难以下咽,那股浓重的鱼腥之味还是没有去处。
之后徐长安又试验了数次,不过依然没有成功,不管他如何尝试,那股浓烈的鱼腥味始终没有办法得到完全去除。
而他那本大晋食谱也并没有解决海产食物的丝毫方法,。
毕竟大晋位居内陆,与东海相隔甚远,海产食物十分稀缺,若不是王公贵族,很难吃上一次,其中并无记载也属常理。
只见篝火旁一地失败的烤鱼,徐长安气闷不已,不说他对这些烤鱼花下的心思,光是这些浪费的调料就让徐长安心痛不已,何况浪费了如此多二哥的血汗,他却没有研究出一个所以然来。
徐长安打算在没有买到海产食谱或是没有遇到海产大厨之前,自己再不去做海鱼了,毕竟自家小门小户,不能随意浪费金钱,想想此刻还在外奔波赚钱的二哥,徐长安更加愧疚了。
幽暗的夜空渐蓝,一缕和熙的金光自海底缓缓升起,黎明已经在徐长安长吁短叹之中悄然到来。
徐长安抬头望天,缓缓的打着赤脚提着铁剑来到海岸。
黎明已经吹响,他徐长安的铁剑也该舞动。
时至此时,徐长安已然有四个多月不曾练剑,然而此刻当他迎着初阳之气,运转着《泉溪真解》开始练习《剑术正经》基础四剑之时,一股特别的感觉油然而生。
似乎是一种久违的感觉,似乎是一种久别重逢老友重聚的欢喜,似乎是一种相隔万里天涯比邻的心安,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徐长安已然将黎明练剑当成了生命中吃饭喝水一般的本能。
而今日重拾铁剑,演练四式基础剑术,伴着这异样却又安宁的心境,一时间竟说不出的自然和谐。
似乎徐长安本人与手中长剑已然融为了一体,然而却又是两个不同的个体相互扶持,相互牵引,相互促进,相互融合,进入了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
只见徐长安的四式基础越来越顺畅,越来越自然,似乎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了莫大威能,然而又内敛其中。
随即徐长安动作越来越快,当剑招快到徐长安能达到的极致之时,徐长安竟似乎化成了四头八臂,同时挥着着四式剑招,四招剑招首尾相应,绵绵不绝,竟似有波澜壮阔的意蕴诞生,然而那意蕴终究只是意蕴,不管徐长安动作如何施展,四头八臂如何舞动,那剑势之下所蕴含的意蕴纹丝不动,没有丝毫破土而出的异象。
神情恍惚的徐长安,那埋藏于心底之下的潜意识似乎意识到自己终究不能做到,随即剑势一缓,整个四头八臂忽儿消散,便看到徐长安的剑招越来越慢,而后越来越缓,到最后竟似弯腰驼背的老爷子一般,举剑为艰,直至最后停在了一处莫名而起的剑术起手式之上。
海风吹拂,浪潮涌动,徐长安在大海之边,稳稳的摆着这一式不知源于何处的起手剑势,而这剑势平稳之下竟似乎又有莫名意蕴酝酿,只是与徐长安四头八臂之时所展现的意蕴天差地别,却又讳莫如深。
忽而徐长安松了口气,从静止当中苏醒过来,此刻的他只觉的心神舒泰,精神爽朗,一股说不出的奇妙感觉荡漾心间。
只是这种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罢了。
徐长安并不知道,他这一番起源于心,酌情与剑的坐忘剑势,竟是在不知不觉间将其《剑术正经》四式基础剑招均练到了剑法登堂入室之境。
虽然只是基础四式,但其间对徐长安的剑道影响是难以估量的,虽说不能让他战力立刻大进,但是却为其今后剑道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不过可惜,徐长安现在修炼的只有《剑术正经》一本剑经,实难令其剑法有实质性的收效,毕竟若是其学会其他威力不俗的剑术,只凭这登堂入室的基础招式,便可令武技威力大进。
要知道天下各种武技招式的学习都离不开这基础四招,然而却鲜有人能将这基础剑招练到登堂入室,因为它是在太过简单,实在令人不知从何琢磨入手。
然而却也并非没有人将这剑术基础招式演练至登堂入室,亦或是更高的境界,但那莫不是年过半百,在剑道之途走入返璞归真之境的大剑客,或是岁月近古已然堪破剑法本源的大剑仙,当然还有那天下间万年不出的剑道胚子,剑仙体质。
而徐长安能在年仅十五便达到此等境界,不得不说是一个惊人之举。
虽说其间有其体质变态之功劳,海中练剑之压力,剑术悟性之高绝,天道气运之使然。
但他确确实实练成了登堂入室之境,实乃徐长安之大幸。
古人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失之东隅,得之桑榆。
人间祸福岂能一一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