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山在白凢市,此市盛产白矾,可能是不明原因的原因,错将白矾市的白矾写成了白凢。
但错了几万年,也成为习惯,习惯就习以为常,就像地球引力亘古存在,最后却成就了牛顿那老小子。
白凢市位于联邦东部,面积不大,外形就像个蒸笼,市里的人生活在蒸笼里。
联邦边境打得很是残酷,有越来越多的凡俗成为战争的陪葬,白凢市依然安宁静好。
好像打仗与他们没半点关系,确实没半点关系,因为白凢市是姚家的地盘,有老祖镇守着,他们这些小辈就像生活在承天峰的那些鹤,孤高清傲,自谓仙中人,凡间事再大,关他们屁事。
这座城市很骄傲,生活在这里的人大部分为姚姓,其他的杂姓据传是上古姚家仆从绵延至今。
因此,这座城市很欺生,外来人众都会被以审视的目光审视着。
只是这里的文明一点也不比其他城市差,空天飞舟、环保电车、先进通讯设备以及机器人,凡是其他城市能看到的、代表城市文明程度的东西,在这里一样都不少,甚至走在大街上,都能看见各种各样的机器人,有搞环卫的、有唱小曲的、有送外卖的、有修理损坏城市设施的……
反而是有着复杂灵魂**的人类,悠哉游哉,享受着文明的荣耀。
奇怪的是传承下来的姚家文明,却能与现代文明高度融合,就像一条溪流流着两种不同质的水。
但生活在这里自以为血脉高贵的市民,却觉得这非常自然。
其实他们都是姚家的旁支或者说是边民,真正的姚家血脉生活在穷山。
穷山在白凢市西南,并不高峻挺拔,从市面仰望,却像匍匐在那里的洪荒巨兽,自有种睥睨天地的威压,白凢市人都知道,穷山三十里范围均属禁地,普通人是不敢走近的,这更增加了穷山的神秘。
曾有几只长出翅膀的蚂蚁,想看看穷山到底是何模样,不顾劝告飞也进去,至今不知所踪。
这更增加了白凢市民对穷山的崇敬、畏惧。
当然,穷山每年都会举办“开蒙节”,将白凢市有修炼潜质的蒙童收入山中。
那些有蒙童被选上的家庭,为此喜极欲狂,大宴宾朋以示庆贺。
“开蒙节!你打听清楚了?”
唐糖行走人间便叫嘉楠,此刻她站立在楼窗前望着地面,那些往往来来的行人如蝼蚁。这是白凢市最豪华的宾馆,也是白凢市地标性建筑,高二十层,与穷山腰部齐平,而嘉楠就在二十层的某房间。
“是的小姐,都打听清楚了,开蒙节将在半月后举办。”
小使女乖乖巧巧道:“不过我要提醒小姐哦,陛下说过,你不乱来哦。”
嘉楠修长的笋指握着高角杯,沉默着没有说话,眼珠子却不停转悠。
开蒙节是穷山的大事,到时候穷山修炼者定会倾巢而出,这是刺探益州图的绝佳机会……
她当然不愿意放过!
小使女不知嘉楠在想什么,很是担心。
“那两名女子可查清楚了?”某处老树掩映的宅院内,有老者俯首欣赏摊在桌面上的一幅画。
那幅画画的是仕女图,用笔极是考究,细条流畅不羁,画上的仕女丰润饱满,不用说就是先古名画。
年轻马仔急忙取下墨镜,凶戾气息一敛而没,换付毕恭毕敬神色,心里却想着,老板特么不要脸,杀人还想立牌坊,不过文盲一个,装什么吊丝,仕女图也是你能欣赏动的,不过这话他不敢说。
只是微躬着腰,忐忑应道:“属下查清楚了,那两个女子入住在白兰酒楼,看模样都像肥猪。”
老者欣赏着那幅画,没有抬头,“你告诉马六他们,今晚动手,手脚麻利些。”
“姚爷,白兰酒楼你知道,是大爷的财产,在那里动手不太合适吧?”
“大爷的财产就是姚爷我的财产,我想动手,大爷都不会拦我。”
“可是,真的……”
老者终于失去耐性,一脚把那年轻马仔一脚踢了出去。
白凢市的夜和其他城市的夜并无区别,风徐徐吹着,入夜,微冷。
月亮挂在空寂的天上,月光和路灯的路搅和起来,将人影成双。
白兰酒楼第二十层,突然闪过几道神秘身影,腰间的凶器在廊灯下泛着森寒幽光。
门开,有痛苦的哀嚎声隔着门缝传出来,声音低得像蚊子在扑棱翅膀。
“处理干净了?”
“是,小姐。”
“那就洗洗睡吧。”
简短的主仆对话,那些神秘身影便再没有出现过,白兰酒楼静静矗在那儿,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空间某处有着微度波动,旋即平复下来,没有人发现这奇异的景象,姚家老祖宗知道,却懒得管。
“蝮长老,可有发现?”说话的是一年轻女子,身后背着张弯角盘弓。
被称为蝮长老的光头大汉,眉宇间有紫色蜘蛛盘卧,这么明显的特徵,不用说就是巫族的蝮圣。
他从魂塔出来就人品爆发,在巫姥山某处险地得到机缘,实力暴增,成为巫族最少轻的长老。
他们四位长老接到姬皇令,潜伏在白凢市,准备当那只黄雀,谁知一等就是数年。
蝮圣坐下来,掂着壶水咕嘟咕嘟狂饮,然后擦了擦嘴巴下的水渍,眉宇间那只紫蜘蛛不停颤动,仿佛要离体而去,其他三族的三位长老看这种情况,心想暖和暖蝮长老此去定有重大发现,说不定是那人来啦。
“我看到魔女在杀人,其实那些人真该杀。”
“你到底想说嘛呀?”
“我是说我看到魔女在杀人,还看到满屋的刺玫花。”
刺玫花?长老们个个像打了鸡血,魔皇过处刺玫花开,他们已从族中得知,在打九州图主意的就是九魔域的魔皇,他们也知道自己的这点能耐在魔皇眼里屁都不是,但魔皇出现最起码说明思路是正确的。
蝮圣觉得和这些家伙厮混真的很丢脸,他无奈地了拍拍脑袋道:“你有长点心眼好不好?”
“魔皇不是魔皇后,是公的,而我看到的那两个魔女是母的,还刺玫花,我都替你们害臊!”
“别扯蛋,她不是魔皇怎么会有刺玫花开放?”轩辕族长老不服气道。
他说的不是没道理,刺玫花是魔皇标配,那两个魔女中要没魔皇,刺玫花从何而来?
不管那么多啦,我们跟踪着她们就是,这样总不会有什么问题。
越靠近穷山越有些复古的韵味。
从现代到古代在白凢市表现得最是明显,好像身置时光隧道,可欣赏万年风光。
穷山下这条街很短,短得不需用脚丈量,只有一酒铺、一肉店、一衣屋、一棋地摊。
同样这里的行人很少到,少到只有一酒鬼、一屠夫、一裁缝、一棋人。酒鬼饮酒说着胡话,屠夫砧了半扇猪在磨刀,裁缝拿着尺子在比画,可能是又把谁的衣料剪坏了,棋人攥着棋子低眉看着棋盘。
没有谁来买东西,这条显得很落寞,但他们不在乎,仍是专心做着他们认为最正确的事。
曜日升起来,翻越白凢市的高楼,将光辉撒在酒肆上,也撒在旗秤上……
于是,这条街便有的光明和阴暗,有道娇小的身影就行走在阴暗里。
“奇怪的城市奇怪的人!”那道娇小的身影穿着乳白西服,戴着墨镜,头发梳得明光。
今天是“开蒙节”,她当然要来这逛逛,而且还是大摇大摆的来,因为她自信没谁能够看见自己。
咻!
一枚棋子破空而至,还带着体温,准确地击打在街面某处。
当嘉楠揉着额角血包被迫现出身形,看见拎着酒瓶的酒鬼、掂着把杀猪刀的屠夫、拿着把大剪刀的裁缝和手托棋秤的棋人正围着她,四人站立的方位很奇特,气机相连相牵,像张网将所有退路阻死。
嘉楠秀眉微蹙,没想到姚家防守如此严密,尚未到穷山便被困到了这里。
说好的高手大能都会去开蒙节呢?说好的穷山今日是空山呢?
“姑娘来自魔域,魔皇是你什么人?”
酒鬼醉眼朦胧,打着饱嗝,一张嘴酒气熏天。
嘉楠的眉蹙得更紧,她自认为伪装得天衣元缝,即使面对化丹境强者都不会被识破,岂料这几个看似普通的普通人却能够一眼将她识破,能识破她的自然不是普通人,而是道行高深的修道者。
“既然姑娘不愿说,那就留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