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秋叶取首饰的铺子离康记不远,安长月对这一块还算熟悉,之前的案子可是没少来康记附近转悠,知道在主街后面有一条小巷,平日里基本无人过去,赵秋叶便是在那里被人用锤打死。
安长月进了首饰铺子,店里除了掌柜和伙计两人,连只苍蝇都没有,那掌柜一看安长月进来,立刻便想上前招呼,但随即又看见她身后跟着的大理寺官差,心中那点希望马上便破灭了。
“官人啊,不是才来查问过吗?怎么这么快又来了。”掌柜的不敢有怨言,但问还是得问一问的,虽然这几天生意是没法做了,可自家热闹他看一看总成吧。
“那是京兆府,我们是大理寺,如今这案子移交给了大理寺,所以还得重新来一遍,掌柜的请吧。”安长月做了个请的手势,掌柜的叹了口气,恭恭敬敬的领着三人往里走。
“今日赵家娘子就是在这里看了订下的首饰,然后随伙计到后面试了试,她随身带了个女婢帮着装扮,伙计就先出来了,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伙计觉得奇怪,便跟我说了一声进去查看,发现两人都不见了,连那套首饰也不见了,后窗却开着,再然后就是那女婢失声尖叫,把周围人都引来了,结果就看见赵家娘子倒在血泊里。”
掌柜的今天第二遍说这些,从柜台到后头的房间,再到房间后窗外的巷子,一一给安长月等人介绍,当时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不清楚,不过大致也能猜到有人偷偷溜了进来,把赵家小姐带到后巷给杀了。
“嗯,我知道了。”安长月一手按着后窗翻了出去,窗子不高,应该随便什么人都能来去自如,凶手要把昏迷的赵家娘子带出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后巷十分狭窄,两头都朝外弯曲,就算两边有人经过也看不到巷子中间的情况,安长月踱步到凶手杀人的地方,发现周边有轻微擦痕,像是铁器摩擦出来的。
老吴说的果然没错,赵秋叶确实为铁锤打死,她起身又朝一墙之隔的另外一侧看了眼,“掌柜的,那边是什么地方?”与这巷子仅一墙之隔,也许会有人听到过什么动静。
“那边呀,好像是一个绣铺,翻过这堵墙就是绣房了。”掌柜的对这附近还算了解,便指了指那绣铺的大门方向,“喏,就在那边,老板娘偶尔也会到我家买首饰,我还见过几面。”
掌柜的十分殷勤,带着安长月等人一道往绣铺询问,这一问之下还真问出点端倪来。
今日巳时末,本在绣房中赶制绣品的绣娘突然听到后巷一声闷响,接着又是一道十分急促的闷哼,再然后就是什么东西砰砰的敲了一阵,接着便安静了。
绣娘再三确定自己听的没错,时辰也没有错,因为那时她正好绣完一副,所以记得格外清楚,“奴不知道是在杀人,不然一定会高声叫喊,起码能引来不少人,说不定也能抓到凶手。”
“绣娘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已经帮了大理寺大忙了,多谢多谢。”
安长月随后再一次去了首饰铺子,仔细查看了赵秋叶今日所在隔间,在梳妆台的夹缝里发现了一丝粉末,她赶紧把粉末收集起来,回头拿给老吴看看,这应当就是迷晕赵秋叶的迷药。
可是隔间里还有女婢,凶手是如何避开她直接对赵秋叶下手的?如果没有避开,打晕女婢也必然会惊动赵秋叶呀,这么小的空间内,只有一扇小小的屏风,根本不可能做到悄无声息。
带着这个疑问,安长月再一次走进了小巷,来来回回在巷子里转了两圈,没再发现其他异样,便只能打道回府。
到大理寺已经是黄昏,再过不久便该夜禁了,安长月想着把东西放下便回溶月楼,却正好遇上回去的李淙和申屠,两人刚刚盘查回来,说是赵秋叶也是个名声极好的女子,并无任何仇家,与王家郎君早有婚约,眼看着就要嫁娶了。
“又是一个名声好的?”安长月有点纳闷了,如今难不成名声好的人都这么容易被人盯上吗?
李淙也很无奈,这名声好的更难查,没有仇家,自然不会是仇杀,也没有乱七八糟的情感纠葛,也不会是情杀,那便只剩下倒霉这一条了。
安长月跟李淙想的不同,既然什么都没有,可还是被杀了,且赵秋叶和苏一个是要成婚前被杀,一个是在成婚当日被杀,这倒是让她想到了一点,难不成凶手只针对待嫁及新婚的女子?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李淙和申屠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申屠道,“这么说长安城中最近有亲事的人家极有可能是凶手的目标,那,那岂不是......”
长安城每天要成亲的人家不多,但也不在少数,这般大海捞针的去找,哪里知道凶手下一个目标是谁?
“也不尽然,苏和赵秋叶可都是官家女眷,且从苏案上来看,那人必然能进出高门,这般便好查了。”她想到了从两家请帖入手,不管有没有结果,她想打消心里的疑惑。
这件事申屠让李淙去办,而申屠则亲自去打听长安城中最近要成亲的人家,尤其是婚期近的。
他们二人兵分两路,安长月反倒没什么事可做,便早早的回了溶月楼,刚巧四水烤了羊肉,还是今日刚到的羔羊,那味道让安长月还没踏进后厨都忍不住流口水。
“烤羊呀,我还真是回来的及时,不然可就错过了,那什么时候吃饭?”安长月扒着后厨的窗子往里张望,四水正打算把羊肉装盘端出来,见她探着脑袋往里看,便点头说马上就好,让她到前面等着。
用晚饭时,安长月顺嘴提了下今日死了的那位赵家娘子,没想到纤娘知晓此人,还说这位小娘子十分孝顺,她阿娘病重,她小小年纪便掌家,只可惜家中阿郎却有些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