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金亭没等到那个卖鱼人上门,捂嘴在门口打哈欠,三姑在对面打开后门走出来。
三姑跟他挥手,“卖鱼的被齐王府抓了,今天你家鱼也别吃了,换菜吧。”
金亭问她是怎么回事。
三姑就说他男人从街上回来,看见齐王府管事喊了几个壮汉绑着卖鱼的去衙门论罪。
在决定怎么往上报之前,金亭叫婆子关了后门,自己去衙门看一眼。
还没进去,就在衙门口和郝廷梅、任舒华和史张弼来了个不期而遇。
他们三个抻脑袋往里巴巴地看,金亭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也得鱼了。
抓卖鱼的几个齐王府壮汉还在衙门口候着,史张弼走过去问他们怎么抓的人。
几个壮汉膀大腰圆,长得一副不易亲近的相貌,嗓音很粗,见史张弼穿着官服,脸还是板着,语气倒还和软。
“昨天买了他家的鱼,王妃养的猫吃了半口,下午就没气了。”
猫没了,齐王妃却不是第一个知道的。
府里的人先把报给齐王听,当时秦海就在边上,给出了个主意,让卖鱼的今天还来。
金亭一听差点抚掌。
要不是齐王府赶早一步,卖鱼的就落到他手里了。
他这边兀自心生遗憾,任舒华拉着郝廷梅和史张弼躲到一边,“昨儿的鱼,你们吃没?”
史张弼摇头,他不爱吃鱼,回家的路上找了块池塘就给放生了。
“你别跟我说你吃了!”郝廷梅惊异的瞪任舒华,说他也没吃,给慧儿当玩具了。
任舒华拍拍脑袋,喜笑颜开:“我也没吃!”
他是最爱吃鱼的,可昨天对着那条鱼怎么样都生不出一点食欲。
还是他家里的丫鬟看不下去,一刀背拍烂了鱼头,丢出去喂狗,可狗吃了没事。
“所以鱼压根没有问题。”
郝廷梅和史张弼并不觉着可惜,不是靠双手挣来的,吃着哪能心安。
“让他去大牢蹲几天也好,省得出来祸害人。”
金亭回去把事情当着香巧和兔月的面说给阮妙菱听,香巧听完就吐了这么一句。
阮妙菱没有跟着踩他。
因为人家卖的鱼压根就没问题,她昨天偷偷去把鱼找来验过,所以卖鱼的和黄良他们做的是一样的事情,四处探听风声而已。
兔月提议去鱼市买鱼苗,放到家里的大水缸里养。
这样来年什么时候想吃了,挽起袖子当场就能抓到新鲜的,还不消担心被人下毒。
阮妙菱都随她们。
晚上徐元下值回来,阮妙菱刚提了开头,徐元接着她的话把她不知道的后续也讲了。
“那他挺惨的,刚进刑部的牢房就死了。”
徐元嗤了一声,“做这种事向来就是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你替他可怜,或许还会在人家心里落个不是。”
阮妙菱也不揪着此事不放,“鱼我验过,没有问题,你说怎么就只有齐王府的猫吃了出了事呢?”
“你师傅去看过,并不是吃鱼死的,他还说这事都怨你……”
徐元不知道东方亮在卖什么关子。
总不能说是菱菱给齐王府下药了吧?
阮妙菱想着自己从没去过齐王府,怎么就怪上她了,正巧看见兔月熬好了药放在院里的石桌上晾凉,一下就想通了。
这药是给她治“病”的,而她的病因起于崔贵妃让她做的毒药。
这药她当初做了两份,一份交给崔贵妃,一份她上次带来做做样子,演给崔贵妃看的。
稍稍推理,她猜想或许崔贵妃把药通过某种方式放到了齐王府,所以东方亮才会说和她有关。
“最近汉王可有带你进宫见崔贵妃?”
徐元虽不知道她问这个做什么,但看她似乎是要证实,“这阵子都忙,汉王还没找到机会进宫……”
至于崔贵妃,她也忙着照顾卧病在床的成康帝分不开身,哪还分得出心思等儿子进宫给她请安。
阮妙菱就把中毒后每个阶段的表现都告诉徐元,如果碰上崔贵妃询问,他也好应对。
徐元一一记下,然后高兴地说过一阵他师傅就要调到京城任职。
她费了点时间想徐元的师傅是何人。
最后还是徐元等不及,说道:“就是现今的汝阳知府贺大人。”
阮妙菱看他很高兴,没忍心破坏他的好心情。
徐元兴致冲冲地期待着贺芳年的到来,但对方可能不这么想,尤其是得知徒弟的发妻是阮三小姐。
贺明琅挎着书篮回到府衙,几个婆子涌上去,接篮子的,擦汗的,还有打扇的,一个都没闲着。
他爹贺芳年坐在院里,远远看见这番景致,眉头当即就皱起来。
儿子身边前拥后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府台!
“贺明琅,你过来。”
婆子们手上的活儿都停下来,叽叽咕咕,有一个在大家的掩护下往后院跑去。
贺明琅心里咯噔,知道他爹又要说教,但只能硬着头皮上去。
今年他其实过得马马虎虎,还算凑合。
说高兴也高兴,但那都是在学堂里,一回到家可没有这么多欢乐。
如今他姐姐贺明月已经嫁了人,爹娘的眼睛全都盯着他,能不怕麽……
“爹……”
贺芳年上下瞅了几眼,看他的衣裳还算齐整干净,料他现在也不敢在学堂和人混打了,就说:“一会子把今天的课业做完了,给先生送过去,从明天开始就不用去学堂念书了。”
贺明琅脸一下子刷白。
上学就是他的欢乐,如今连学都不让他上了……
他扑通跪下,“琅儿错了。”
贺夫人刚过来就看到儿子双膝点地,还以为他在学堂又混闹了,顿时头疼。
虽然她也气,不过贺芳年唱了白脸,她就不能再跟着唱。
孩子也晓得趋利避害,若是家里两个大人都对他凶巴巴的,怎么会主动交心?以后出了大事,他恐怕都不会跟家里交待一声。
“老爷,琅儿还小不懂事,错了也该罚,但也不能动不动就跪……”
贺明琅听到他娘这么护着,心里乐开了花,面上还是装着忐忑。
贺芳年屈起手指敲儿子的脑袋,“就晓得装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