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哗”只有雨声，天地间好像扯了雨幕。

下雨之前，砖垛都严严实实地盖上了；窑厂的人都挤到了窑洞里，倒要没咋淋雨，就是干不成活儿了。

下地的就惨了，野地里哪有遮挡？离家又远，个个都成了落汤鸡，抱怨着、咒骂着，纷纷抱着头往家跑。

如梅娘跟金环娘自然是一处的，俩人也跟着众人往家跑。

来到村口几棵树下，见有不少人躲雨，便也暂时站了一下。

“年轻人就是腿快。”如梅娘笑着站到了树下。

几个中年妇女忙给让了地方，说：“跑不动的就是咱这些老娘儿们！”

梁奶奶很快也走了过来。

人老了腿脚最慢，又怕滑到摔了，所以宁愿淋雨也不敢跟年轻人似的那么跑。

起先早来的几个便走了，歇够了、树底下也挡不住个啥。

梁奶奶一边擦头脸上的水，一边问：“梅子娘，我咋听香菊她娘说，梅子多不仁义，唠唠叨叨地嘴不停，是咋回事儿？”

如梅娘诧异又生气，“不知道啊。她俩咋弄上了，俺梅子咋了，她说那话？”

梁奶奶说：“我咋听着是啥借衣裳、梅子不给，好像是这个事儿。你回家问问梅子，别让香菊娘说啥不好听的来。”

如梅娘气得不轻，“俺闺女的衣裳想借就借，不想借就不借！不该她的、不欠她的，凭啥背后捣鼓人！”

说完，气鼓鼓地就要去找香菊娘。

金环娘跟梁奶奶忙拉住，“先回家问问梅子到底咋回事儿，咱只要占理，不差这一会儿。恁大的雨，明儿个再说。”

眼看着天黑了，又下恁大雨，啥也干不成；回家吃饭洗澡、闲聊一会儿，就可以睡觉了。

所以，大晚上的又下着雨，没伞没雨衣，不是啥紧要事儿，庄户人一般不出来。

如梅娘压着火气，回到家就喊“梅子。”

如梅答应了一声，“锅屋呢。”

金环已经走了，她家院里还有东西没收。

大雨下得突然，家里人都要早收工。怕都回来了、饭菜还没好，如梅便有些着急。

“娘，你换了衣裳赶紧来烧锅，我这就炒菜。爹他们一会儿也该到家了。”

如梅娘身上都是湿的，夏天倒不冷，就是不舒服罢了。

“先做饭，睡觉了再洗澡换衣服。”如梅娘坐到灶膛前，“坐火边儿一会儿就干，省得换了。”

一边点火一边问：“香菊娘找你借衣裳了？你咋说的，她气得在背后说你不仁义？”

如梅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如梅娘很生气，骂：“闺女来罢老娘来，脸皮厚得城墙拐弯儿！一家子老的小的，都是一样的人！没有就是没有，怪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也不看看是啥东西，贴身儿的衣裳，能借人家的穿吗？能帮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还敢在背后说你，明儿个我饶不了她！”

其实呢，乡里乡亲的，都是小事儿闹矛盾。不当回事儿也就过了，真当个事儿吵起来，也没多大意思。

所以，如梅很不以为然，“咱家忙得，哪有闲工夫理那老女人？倒把自己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