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暗铃门,其实就是一处地穴。
地穴的洞口只有拳头大小,还掩映在一棵枯草之后。
“这么小?你不是在开玩笑?”白裔坐着椅车赶至草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洞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惊奇和为难。
“先生并非魔族,却能独闯南俱卢,想来也是一身的本事,难道连缩骨都不会吗?倘若您真不会,也不是没有办法。就劳烦您在您的如意袋里待一会儿,我带您进到正厅老爷子处,那里要比这儿开阔许多。”
鼠姑娘说着变作食指大小,只等着白裔尽快拿出主意。
“嗤”白裔轻轻一笑,变得比那姑娘还小,“缩骨变身之类的雕虫小技我自然都是会的,只是我近日腿脚不便,还需姑娘辛劳则个,将我放在肩上,把椅车装入如意袋里,然后再一同前往。”
“好。”姑娘从善如流、依着白裔的要求一一照做。
鼠姑娘带着白裔闪身进入黑暗的洞口。仗着没有光线照射,也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她大着胆子问出方才心中的疑惑:“其实,你同椅车一起放入如意袋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适的。你刻意要求坐我肩上,难道是不信任我,怕我把你的如意袋抢走了?”
“如你之前所说,我也是有‘一身的本事’,怎么可能怕你使坏?我若是怕,就不同你进这地洞了。看姑娘行事做派都颇具大家风范,所以我才冒昧要求坐在姑娘肩上,为的就是仔细参观贵门,多增进些了解。”
“原来是这样!您可真会说话!”姑娘的语气忽而变的轻松起来。
“哪里,姑娘谬赞,我说的都是实情!”白裔难得的谦虚。
因为白裔的这番高明的恭维,鼠姑娘越发的热络。她一路上几乎嘴都没怎么在停的给白裔解说着,诸如:为什么这洞道上没有灯笼照明呀,为什么洞口修的那么窄呀,为什么他们知道这么多的消息啊,等等等等。
原来他们暗铃门其实就是整个南俱卢的鼠魔们。因为他们祖上便天性胆小,开始时很难在这片弱肉强食的土地上过活。后来,一个偶然机会,他们歪打正着的靠着一个消息获的了足够很长时间糊口的粮食,由此他们就慢慢走上了靠贩卖消息过活的道路。
从祖上第一辈白手起家,到现在铺展到整个南俱卢的地下,差不多用了上万年的时间,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在这个过程中日渐认识到人脉和资源共享的重要性。
他们一路走来,有差不多九次通传说哪一宗哪一脉新添了丁口,有十次通传说他们又在哪个哪个位置新开了门户……每一次,鼠姑娘都会毫不吝啬的从自己手里仅剩的一把续魂丹里抓出几颗送给通传人当作贺喜……
眼见的最后一颗续魂丹也送了出去,白裔不觉有些好笑:“得,终于没的给了。”
“钱财乃身外物嘛,我们的消息可都指着他们收集呢!再说,我们不是正作着笔大买卖嘛,很快一切都会回来的!”鼠姑娘耸耸肩,对此不以为意。
他们说着话,又走过一个弯道和岔口,终于在一个洞口前停下。
“老爷子,人给您带到了!”
鼠姑娘毕恭毕敬的对着洞口喊一声,只听得里边回应“快请进来”,她才矮身进的洞内。
过了几层黑布面帘的甬道之后,眼前突然明亮开阔起来。一只身形颇巨的尖腮白须老者正眯眼打量着他们。
鼠姑娘有条不紊的变大身形,从如意袋里拿出椅车,把白裔小心安放在座椅内,这才恭敬的退居老者身侧。
白裔在做回椅子的刹那也变作寻常大小,然后才同老者点头示意。
“贵客就是在南俱卢用续魂丹交换消息的人?”
“不单单是续魂丹,”白裔神情郑重,“再多再好的蓄养魂力的丹药和仙草我也有。只要你们能提供给我我想要的消息。”
“爽快!那你说说看,你想打听些什么?”
“我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西洛。”在才进到南俱卢打开场子时花费了太多的口舌,此刻的白裔只想开门见山,最快速的得到消息。
“西洛?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客人能把范围缩小些吗?我们也好依据检索。”
“在第一次仙魔大战时,他因私通魔族而被处置。我想知道他的去向,是成了魔?堕了凡?还是在哪座仙牢里关着?”
“你说的是他?!那个仙界少有贤明的前紫府君?”老者捋胡须的手一顿,显然是对那位男子有所印象。
“稍等!”
老者起身,朝身后的黑幕走去。他一挥手,两片黑幕豁然从中间分开,露出密密麻麻的漆黑洞眼来。
他望着满墙的黑洞,好一阵沉吟,才走到最左边靠上的一处犄角下。然后用一支长杆咚咚咚的有节奏的敲击几声。
不大会儿功夫,一颗蜡丸从那个洞里轱辘着落下。
白裔惊讶的想要挣扎起身,却被鼠姑娘示意安静别动。
原来老者的活动并未结束,他又走到中间位置蹲下身来,又一阵和刚才截然不同的敲击声过后,第二颗蜡丸滚落出来。
之后他又来来回回在那面洞墙前走了五六次,或蹲或站敲击着不同的节奏,又得了一捧蜡丸,然后才折身回到座位上。
“客人打算给我们什么价码?”老者捧着蜡丸问白裔。
“底价这么多”,白裔说着从如意袋里拿出等同数额的鸽蛋大小的药丹。
白裔手中的药丹和他之前拿的续魂丹不同,不仅个头看着要大,连上面流转的光泽也看着更加匀密柔和。
升平丹?老者几次用力揉眼,依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这丹药差不多是南俱卢魔族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他曾在幼时有幸远远一观,没料想有生之年居然能拥有这么多枚!
此丹炼化不仅需要诸多魂力、稀缺仙草,更需要炼丹者有至仙以上的真气维持炉鼎温度。眼前之人甚至没试看蜡丸内容,就出手如此阔绰,看来身份非同一般。老者这般想着,不由对白裔又多了几分恭敬。“成交!”他竭力稳住心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