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把这趟去紫府的见闻原原本本讲给了阿婉他们三个,末了还没等发表自己的见解,就被阿婉抢先一步截住了话头。
“伞尾白狐跑了?不该啊,我扮作小童进翠景楼时,它还好好着呢!”
“啧,我亲眼所见,骗你干嘛?”芥被阿婉这般质疑,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
白裔不理他俩的口角,转而把注意力放在芥的讲述上。“你说,你是同宦璃一起去的云齐那里?当时,那儿已经被重兵包围了?”
“啊!”芥回忆起当时的情况,忍不住替宦璃感到庆幸:“得亏是他同我一起去的,要不然单这一条,就算他满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谁知道他是为了包围云齐,还是为了找他麻烦、拥兵谋反?!”
阿婉听了芥这番话,突然豁然开朗:“诶,你们说,宦璃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那个丢失了的水魂软玉晶是不是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上?!”
芥毕竟是个外人,所以之前陆压、云齐他们的事儿他都一盖不知,而今又听阿婉这一番嚷嚷,愈发脑袋里混作一团。
“啊?什么水魂软玉晶?那不是陆压道君的法宝吗?和云齐又有什么关系?”他把目光挨个扫过阿婉、白裔和陶歆,但他们三个却出奇一致的讳莫如深。
好啊这雪尽弓藏的把戏,他们做的挺好!
“人,我已经找到。接下来的事,你们自行安排便是;我就不在此叨扰了!”芥失望的把头扭向一边,说着就要离开。
“诶!慢着!”虽然当事人阿婉还未觉得如何,求人办事的陶歆已经觉得很不好意思了。他长臂拦住芥,尴尬的为他解释道:“你别误会,我们不是排挤你,不想叫你知道真相,只是这事儿毕竟关系到仙界。只怕你知道的愈多就会愈加良心不安。”
芥何等聪明,只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他主动把陶歆拦着的手臂放下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其实来五庄观这么些时日,我也早腻歪啦!我今日来,一则为了把阿婉送来;二么,也是同你们辞行。”
“怎么?你要走了?”阿婉这才从伞尾白狐的事中回过神儿来。
“倘若你舍不得,同我一起啊?”芥看着阿婉,神色严肃的看不出丝毫开玩笑的成分。
“哦那倒不必!”阿婉看他眼神中残留的最后一点亮光熄灭,连忙解释道:“我乃仙界逃犯……怎么能拖累你呢?!”
芥自嘲一笑,自己的诸多努力能换回一个敷衍的借口,这算不算是一种进步?
他心满意足的往外走,一次也不肯回头。如陶歆和阿婉所说,他们终究不是一条道上的。他能允许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放纵一次追求,但到面对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一刻,他的良心和认知是不允许他背叛仙界的。
这些天,就当是大梦一场吧!
……
白裔看阿婉和陶歆看着芥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过神儿来,连忙在他们俩面前招招手。“嘿嘿嘿,看够了没?!这么生死存亡的时刻,还容得你们这么无所挂碍的发愣吗?!”
“什么生死存亡?你又杞人忧天、胡编乱造吓唬人?!”阿婉撇一撇嘴,随口咕哝一句。
“我吓唬人?!”白裔被气乐了,也不管陶歆在场,抬手弹她一个脑瓜崩儿。“刚刚是谁提到水魂软玉晶?你怎么也不想想,那东西若真在宦璃手上,那该对我们有多么大威胁!”
“是么?”阿婉搓搓胳膊,眼神打量过白裔又打量陶歆,“也不知当时是谁说的,说什么那水魂软玉晶已经没有用!丢了就丢了呗,还能惹出什么乱子不成?”
合着这丫头是在这儿等着呢!白裔和陶歆对视一眼,两张老脸瞬间臊的通红:没想到他们当时随口敷衍的几句话,竟然引得这小丫头“记恨”到现在!
“咳咳小丫头啊!现在说这个有意思吗?再说了,当时我们不也是为了叫你安心么……”陶歆强辩了几句闲话,这才把话题引到当下。
不管伞尾白狐是感到了危险,事先逃脱了;还是暴露了马脚,遭遇了宦璃的迫害;这五庄观于他们而言,都已不再安全了。
他们必须离开,在宦璃追查到这里之前。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阿婉的九尾狐仙魄终于和火母蓝藤的仙体浑然融合。
虽然这魄身不是原来天然的那对,但从近期的使用和最终追求的效果看,却比之前好上许多。
阿婉想到自己的情况,突然对镇元子有些愧疚,不由竭尽全力想对他有所弥补。
“诶,你们说,咱们找个什么理由离开这里,才不会给镇元子带来麻烦?”
“什么理由?”白裔本来蹙着眉头,突然听到阿婉的问话,不由展眉一笑:“这个好办!你只管拿出你的本事,为镇元子他们师徒做顿好吃的。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和陶歆。我保证:即便后边宦璃查到这里,他、包括玉帝也不会为难镇元子!”
“真的?”阿婉这些天各种事务缠身,压根儿没明白白裔话里的意思。等她真的领悟到了白裔话里的真意时,他们早已经到莫罗洲。
……
再说玉帝这边,打发走宦璃时本已是临近黄昏,待到再次回神起身时,房间里边已经全暗了下来。
黑暗里,看不清楚他的容颜,只能模糊看到一个干瘦的身影。
之前阮离的死、先在云齐的离开……这些接二连三的打击,叫他一日之间呈现出遮掩不住的老态。
他微微佝偻着背,也不点灯,一点点在暗夜里摸索前行。似乎只有在这夜色的遮蔽,才能叫他稍微放下些寻常示人的面具。
好不容易,他摸到了门口,突然又想起件要紧事儿来转轮圣王!真正转轮圣王转世的帕鲁还在亢龙渊里待着呢,他得找个理由去把他给接回来时逢乱世,他也是时候该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