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酥儿无语:“谁叫你非要出来的,在里面好好呆着不行吗?”
“那,那……人家不是想陪着娘亲嘛!”小家伙低头对着两根食指,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你们娘俩儿还不进来……”
“酥儿,你是大人我就不多说了,可小曦还是孩子呢!你怎么能让他在外面吹风淋雨,万一生病受凉了怎么办?”林氏跨出门来,絮絮叨叨的开口就责怪起林酥儿。
“知道了!娘,我们这就进去。”面对着自家娘亲责备又怨怪的神情,林酥儿怏怏的一把抱过儿子
真是的
她这连一盏茶都没喝完呢!
而且现在都四月下旬了好吧,能有多冷?
再说这小子,从小身体壮得像头小牛犊一样,哪儿那么容易受凉!
……
此时……
门外有一道身影,带着斗笠,披着蓑衣踏着满地积水而来。
“酥儿妹妹!”
来人到近前,掀下头上的斗笠,抬起头来。
“大海哥!”
“这个时辰……你不是应该在店里吗?怎么会……”
林酥儿略微疑惑的看着张大海。
“这不是咱们酒楼里的新茶卖完了嘛!刚好又有一位北方来的客人,还挺喜欢咱们家新出的这种茶叶的,我看他要的货还挺多,就想着亲自跑一趟!”
林酥儿:“对方要多少?”
“中等茶,一百斤!上等茶,十斤”
一百斤确实也算得上是笔不小的买卖了!
林酥儿想着。
没想到这种新型的饮茶方式方法这么快就获得了如此众多的认同,上市短短一个月,几乎就卖脱了销。
只可惜她家茶园规模还不够大,拢共也才得了那么一两千斤茶叶,其中特级茶叶也就十来斤左右,上等茶叶百来斤,余下的全是中等和下等茶叶。
看来
她得再去卖上几块山头,多人工扦插些茶树苗才对。
想着,林酥儿又吩咐道:“这样,大海哥你先进来避避雨,我先叫林义去把茶叶准备好,待会儿直接用马车送去县城。”
张大海忙不迭的应了。
“也不知道咱们这老天爷是还要下多久的雨?见天的下,就不见歇口气儿的。”
张大海叹息着脱下身上的蓑衣把它放在一边的角落,跟在后面进了大厅。
“可不是?前两天你娘还跟我说,今年的稻子怕是得涝死不少呢!”
林氏说着,面上一脸的忧心忡忡。
她们家这两年也置办了好些田地,这雨如今一下,肯定得减不少产。
……
听着大厅里,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谈论着这场未曾停歇的大雨,再望着屋外的景色,林酥儿神情也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那阴沉沉的天空,总让她内心深处有着那么一丝不安,总觉得……会有一些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一样。
……
深夜里……
无数闪电像一把把利剑直劈而下,照亮了半边的天空。响雷一个大过一个,扰得人根本无法入眠。肆虐的暴雨从天空倾泄而下,砸在窗棂上就犹如鼓声一般大,让人感到阵阵的惊骇和不安。
“翻来覆去的,烙饼呢?”
睡梦中,男人迷迷糊糊的声音自耳边传开。
“他爹……外面下这么大的雨,你咋还能睡得这么安逸?”就像死猪一样!
于氏烦躁不安的推了推自家男人两把,把原本就处于半睡半醒之间的林大舅彻底给推清醒了过来。
“那能怎么办?这雨……也不是我叫老天爷下的啊!他不停……我能有什么办法!”
林大舅听着屋外“噼啪”作响的雨声,语气里满是无奈的叹息。
于氏一脸的愁眉苦脸,“咱家的田地,可怎么办哟!这见天的下,老天爷今年是打算让咱全家人喝西北风吗?”
“唉~!”林大舅叹了一口气,的翻身下床。
“哎~他爹,你这是干啥去呢?”于氏就着一道刚落下来的闪电看着摸到门边的林大舅连忙问到。
“外面撒尿去!”林大舅头也不回的说。
……
少顷功夫……
外面传来林大舅的一声尖叫和咒骂。
接着
林大舅跌跌撞撞面色骇然的一把推开门大喊林酥儿了起来,“快走,快起来!发大水了,咱家门前的溧水河发大水了,水都淹到咱家屋门口了……”
于氏一骨碌的翻身而起,“不……不会吧?”
林大舅声色俱厉的大吼,“都什么时候了,我还会骗你不成?不信……你来摸摸我的裤子!”说着他一把拖过于氏的手放到自己膝盖处。
于氏果然摸到自己男人膝盖那儿一片**的。
“那咋办啊?咋办啊……他爹?”于氏这会儿立马狂叫了起来。
“你快把云哥儿几个,还有夏荷他们喊起来,准备些吃的、细软之类的马上往咱们家后山上跑!”
“他爹……那你呢?”
“你们先上山上去等我,我去通知村里人!”
林大舅头也不回的边说边冲出门。
……
“铛铛铛……”
“溧水河发大水了,大家快逃啊!”
“铛铛铛……”
“溧水河发大水了,大家快逃啊……”
大雨滂沱的深夜里,林大舅趟在已经漫过膝盖的洪水里,挨家挨户的敲响着手里的小铜锣。
“峰哥儿,怎么了,大半夜的……你喊啥呢?”屋里当即传来一个略微低沉气虚的男音。
“大牛叔,快别睡了,溧水河的水都涨到你床脚了!”
老人闻言半眯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把双脚挪到床下。
蓦地
脚上传来一阵冰凉稀湿的触感。
老人立马被冷水刺激得打了一个激灵,瞌睡全飞的瞪大了眼睛,惊叫着出声,“天爷……真的,真的!娘哎~水真的涨到床脚了!老婆子,你快起来啊!快起来……”屋里顿时一阵的鸡飞狗跳。
然而林大舅早已提着小铜锣去往了下户一家。
“铛铛铛……”
“溧水河发大水了,大家快逃啊!”
“铛铛铛……”
……
风雨交加的夜晚……
除了雷电的轰鸣声,还有林大舅不厌其烦敲着小铜锣呼喊村民们逃命的喊叫声。
……
于氏身上背着巨大的包袱,在满是荆棘的湿滑山路上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心情就像这暗夜的雨声来得一样沉重。
“娘~我爹怎么还没上来呢?”夏荷满脸担忧,即使在漆黑的夜里她什么也看不见,却还是时不时的回头望着。
偶尔的一道闪电劈过天际,露出山脚那一片被浑浊的洪水包围住的村子,于氏正好回头一望,眼睛里满是惊恐
“你爹那个死人,一家子老小呢!就光顾着通知别人去了,也不管咱娘儿几个的死活!”出了事儿……可怎么办?
于氏到底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只嘴里愤愤的说着,声音有些颤抖,眼泪却“唰”的一下流了出来,和雨水混在一起,叫人根本无法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