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嘉坐在对面,看着孟千阳一人吃掉两打,美眸微闪:“也不怕闹肚子。”
说着,甩掉手里的抱枕,闷闷不乐地站在离飞镖盘两米左右的距离,随意拿起盘子里的飞镖,瞄准靶子扔出去。
飞镖没有击中目标,反而打到半米远的的壁灯上,发出清脆而突兀的响声。
才嘉气闷,又抓起了一支扔出去。
这一次她连瞄都没瞄,于是偏离地更远,飞镖撞上了墙又掉落在地,又是一阵叮叮咚咚的响动。
孟千阳听到背后的动静,端着酒杯回头,有几分奇怪:“谁惹你了?”
“没谁。”才嘉没回头,继续一下下扔着飞镖,却没有一个能扔到靶子上。
孟千阳起身,从她身边的碟子里顺手抓起一只,就那么随随便便地一扔,却正中靶心。
对比如此明显,才嘉恼怒地一跺脚:“不玩了!”
孟千阳偏着头看她几眼,眼里笑意有些藏不住了。
不管公事私事,才嘉一向游刃有余的,说话四平八稳却绵里藏刀,很难得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想一想她今天的工作安排,显然他知道她这口气为何而来。
“你以为憋着我就猜不到?春山哥刚回来你就约我喝酒,还一副炸毛的样子,想必是他给你气受了。”
才嘉罕见懊恼的声音:“好吧,你猜中了。”
“不如说来听听?”孟千阳大大咧咧坐下,靠着沙发背,朝她扬了扬下巴,“我早知道你不会白请我喝酒的,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吃了你家的粮食,当然该为你排忧解难。”
才嘉看了看他,孟千阳则耸了耸肩,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才嘉有些不情愿被他知道自己的狼狈,但也别无选择,终究还是说了白天她给莫春山的建议,结果惹恼了莫春山的事。
“嘉玫的杜嘉新,是个老古板油盐不进,莫总看中他的公司的机械,想要以后长期合作,结果他不知道哪口气不顺了,漫天要价不说,一次次谈判不下来,送上门的大单子都不要。
后来我才知道,桐城路桥前董事长和杜嘉新有交情,那人现在还在蹲大狱没出来,所以这件事让杜嘉新对莫总意见很大,一而再、再而三敲竹杠。我就想着如果能找到一件事改善他对公司的印象、缓和他们的关系,一年至少能省几百上千万。你说,这算不算正事?”
孟千阳耸了耸肩:“算。”
得到了孟千阳的肯定,她总算情绪好了点,继续说:“杜嘉新这个人,偏执但重感情,他老婆死了那么多年也没有再娶,看得上眼的女人也和他太太比较像。我就琢磨着从这方面下手……”
“你想拉皮条?”孟千阳装模作样捂住了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嘉姐。”
才嘉气恼,本来扬手想拿飞镖扔他,结果孟千阳大呼小叫起来:“英雄,饶命!”
她差点笑出声,接着顺手抓起高台上的骰子砸过去,正中他的肩膀。
“我就是想找个能和他眼缘的女人,约那老狐狸吃顿饭而已。结果好容易找到个能和他太太匹敌的人,正说趁着莫总回来敲定什么时间再约一次杜嘉新,结果,莫总就骂了我一顿。”
才嘉抱怨着,只是声音里早就不见了气恼。
孟千阳眉目动了动:“你看中了谁?”
“何莞尔!”才嘉念着这个名字,叹了口气,把手里的飞镖扔了出去。
依旧是不沾靶。
才嘉闷闷不乐地长叹一声:“投其所好,直击弱点,不是他一直以来的做事原则?我不过是提了个建议,能够帮助公司低价拿下嘉玫机械,他不同意就算了,还把我发配——”
她说到这里,有些不情不愿地撇嘴,看着孟千阳:“——发配来帮你搞定郑洪洲。”
孟千阳听到这里,眼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从那一声小草开始,他就知道何莞尔这个女人,对春山哥而言是特别的。
所以不管莫春山交代他办的所有和何莞尔有关的事,他都尽心尽力,还守口如瓶,连才嘉都不曾告诉。
结果才嘉这一头撞上去竟然惹恼了老板,这让他对自己之前的推断,更加笃定了几分。
有戏。
十分有戏。
他单身三十年的春山哥终于迎来了春天。
至于他自己的,仿佛还需要加把劲。
孟千阳眼睛微微眯起,看向前方窈窕的身影。
才嘉和他抱怨完,并不需要他的回应一般,又开始自顾自地扔起了飞镖。
只不过她这准头实在太差劲,扔完了一盘,就只有寥寥三支插在靶子最边缘,摇摇欲坠。
孟千阳一阵好笑,上前去收拾了飞镖,又踱步回来,一手托着装满飞镖的盘子,一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才嘉的心情似乎又好了几分,刚想从盘子里拿飞镖,却被孟千阳捉住了右手。
“你的方法不对,”他轻声细语,转身,放下托盘,又扶住了她的腰,“飞镖不是你这样玩的。”
才嘉身体僵硬,有些不知所措。刚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却被孟千阳塞了只飞镖在手里:“拿着,我教你。”
才嘉有些犹犹豫豫地,不太好意思推开孟千阳,又觉得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让她很尴尬。
上一个和她靠这样近的男人,就是她那不争气的前夫了——自从三年前协议离婚,他拿了她五十万以后,就消失无踪,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连缘缘的生日也不曾有过电话。
那样没有担当的人,当年也不知道她是怎么鬼迷了心窍,竟对他死心塌地。
还好,她醒得早。
思绪有些烦乱,才嘉一时间忘记了该做什么。
孟千阳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要想正中靶心,你得先知道,目标在哪里。看到了吗?在那里。”
他带着她的手,手里的飞镖直指墙面的靶子。
才嘉点点头,他则轻描淡写地带着她的手,慢动作地从下而下挥了挥,短促有力地喝了声:“扔。”
才嘉下意识地放手,看到那支红色羽毛的飞镖,轻飘飘地朝前飞了一段距离。
然后,正中靶心。
她呆了呆,还是不太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