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的嫂子之前也没想到一出手就见血了,又看到何莞尔暴怒,下意识就往后躲。
她一直后退想躲进人群,结果围观的保安和警察竟然都被何莞尔的气势吓到,也都不约而同地往后踩了一步,她依旧是最前面的那个。
然后,被长手长脚的何莞尔扯住了头发,拖到身边。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人民警察目瞪口呆。
丁晓还在懊恼早上出警忘记带执法记录仪,这时候只好居委会大妈似地拉着嗓子:“别打了,有什么好好说。”
“我跟你们讲道理,你说我胡搅蛮缠;我妹就从你身边过一过,你就挠她的手。到底谁是泼妇,谁不讲理?”
何莞尔嘴里碎碎念了一长串话,也没碍着她修理顾盼老婆。
那女人虽然块头不小,但哪里能是何莞尔的对手?
不过数十秒,她已经被何莞尔压倒在地上扇耳光。何莞尔坐在她膝盖的位置,恰好压住她不能起身。
何莞尔也不是生气起来没脑子的——泼妇打架嘛,就得有泼妇的样子,要是一上来就把人打残了,只怕民警马上就会出手——搞不好还会引来带枪的。
135 唱念做打
何莞尔自觉是收起了爪子的,但顾盼老婆又岂是个能忍疼的?
几耳光扇下去,她脸马上肿了,一时间鬼哭狼嚎。
丁晓很羞愧之前自己下意识地躲闪——人民警察要以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为己任,他刚才那一下子虽然是出于本能的反应,但着实不应该。
顾盼也在一旁着急。
老婆被人按在地上打,他好歹也是个男人有几分血性的,于是随手抓了根棍子摸了上去。
何莞尔听到身后有风声,知道有人偷袭,但她不闪不避,扬手轻轻一挡。
顾盼拿棍子敲在她的手背上,她似乎不知道疼一般,反手抓着棍子一拖,将顾盼摔倒在地。
紧接着又顺手的一巴掌,继续扇在顾盼老婆的脸上。
女人吃痛大声哭喊,又是鼻涕又是泪的,一边脸早就肿了起来。
眼前乱成一锅粥哦,丁晓咬了咬牙,还是下了决心得管管这事。
他刚要上去,却被卢含章,拉住他的膀子一笑:“警察同志,还没够上轻微伤标准的,最多行政拘留,你执法时候注意尺度。”
接着从包里掏出手机和一个黑色小本本,点开了录像键,言简意赅:“我姐娇气,您轻点,我看着。,”
丁晓:“……”
今天可真是撞鬼了,大早上有人报警说抢尸,他风风火火赶过来,结果遇到学姐不说,还是特别厉害的那种。
劝半天劝不动,学姐忽然暴起揍人,把另一位群众挠成那样,他不管还得了?
好吧,他好容易豁出去了决定要管,结果这头来个律师——一手捏着手机录像,一手捏着律师证。
偏偏又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不是他怜香惜玉,只是眼前这个瘦瘦女孩子,一张娃娃脸看着就很无害,加上瘦小的个子,还真是吹口气都怕化了的那种。
他是真的下不去手啊!再说刚才那女人挠了下这小姑娘,长腿美女就被点燃了开始放大招,他要出手重点给人推重了撞到哪里……
算了算了,不想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大不了挨批评的时候使出元神出窍的绝招,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就装听不见好了。
丁晓刚要上前去制止何莞尔,没想到她竟然马上停下,放开了被她揍得哭哭啼啼的女人。
顾盼连滚带爬,忙扶着自己的老婆后退,躲在一群保安里跳着脚叫嚣:“你等着,我要你好看。”
何莞尔站直身体,拍了拍掌心,接着捡起了刚才被她扔在一边的拖把,对着顾盼叫骂:
“格老子,你个龟儿子咋个当哥的?成天到晚就想着骗顾念的钱,现在顾念走了,你还要拿她卖钱!你不要以为我不晓得是哪个让你这么干的,不就是姓莫的老婆?你那么喜欢靠女的发财,不如下辈子投胎当只活王八,可好?”
说完相对文雅的一段,何莞尔更控制不住自己,张牙舞爪地又是一长串的庆州话出口,有直接骂人的脏话,也有不少拐弯抹角损人的酸话。
她语速极快,声音又清脆,旁人完全没办法插嘴。
被当着这么多人揭疮疤,顾盼脸一阵红一阵白,却早就不习惯说庆州话了,于是半天开不了口。
拿庆州话嚣张至极地骂完人,何莞尔捋了捋袖子,干脆甩掉脚上的高跟鞋,接着把拖把往地上一拄。
然后,声音直冲云霄:“反正,我今天撂话在这里,谁想要动顾念的遗体,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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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前的一别,莫春山从来没想到自己再一次见到何莞尔的时候,会看到这样一个嚣张又狼狈的身影。
她外套扔在脚边,紧身的黑色高领毛衣扎进裤子里,沾满了灰。
头发也毛毛躁躁的,光脚踩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把秃了头的拖布,跟她面前一群十来个人叫嚣。
就看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气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握着的是倚天剑呢。
莫春山抿了抿唇,不知道为何有些想笑,接着又看到她护在身后的女孩子。
那瘦瘦小小的女孩一点都不起眼,快和那道冷灰色的门融为一体,应该是她很重视的人。
就像此时此刻躺在冷冻柜里的那一位一样。
单薄稚嫩的民警,显然已经忍不了了,开始喊话,大概意思是让何莞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哦不,应该是放下拖把等待处理。
好吧,何莞尔真厉害,怼天怼地怼同事怼游客,怼任何她看不惯的人,然后,现在又把自己弄到这个尴尬又无助的境地里。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孟千阳是个爱凑热闹爱惹事的性子,眼见着何莞尔要吃亏,挽了挽袖子就要上去:“揍警察?这事儿我可擅长。”
莫春山动了动唇,听到了身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马上上前拉住他:“等等。”
孟千阳回头,看到一队藏青色警服的人在眼前一晃,大急:“老板,对方来了增援。”
“没事,”他平静地回答,“还早得很,静观其变。”
何莞尔的注意力都在眼前的十来个人,哪里看得到莫春山?
自然更看不到他身后拾级而上的人。
等那一溜藏青色的警服在眼前一晃,她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念着:“坏了!”
好在何莞尔看清楚来人,悄悄地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