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珊却道:“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和冯昔一个警察大院长大的,这算什么麻烦?”
何莞尔紧抿着唇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孟老师显然和同意丁珊的话。
“就是,莞尔,你到时候有什么不方便就找冯昔,对了,还有雨檬。雨檬也是个热心的好孩子,你要是真遇到什么困难,他们小俩口不会不管你的。”他说着,顺带夸了吴雨檬几句。吴雨檬刚才阴沉沉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丁珊假装没看到一般,又佯装刚刚想起什么:“对了何莞尔,你好像还没有冯昔的联系方式吧?要不,你们互相留个?加个微信好友也行嘛!”
这话一下子得到了孟老师的支持,也连声赞同。
何莞尔被丁珊这番专门搅事弄得骑虎难下,加也不是,不加也不是,还是冯昔主动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说:“对啊笑笑,好些年不见都断了联系方式,还是加一个吧。”
这一下,两人终于当着大家的面,相互扫了二维码,加了微信。
何莞尔看着微信列表里“地尽头”的名字,长吁一口气,收起了手机,希望这件事就此打住,。
吴雨檬却是面色一沉,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发话:“何校花,刚才咱们一桌那么久也没听你说什么南加州大学的事,我们加了一圈微信好友也没见你拿手机出来,果然校花要矜贵些,加微信好友都这么高门槛啊。”
这番话是她故意扬高了声音,声线略微尖利,尤其是张口闭口的何校花三个字,实在刺耳,于是在场的二十来个人,几乎全都听到了。
一时之间满屋的交谈声都低了下来,一半以上的人都屏息以待,似乎在等着两人开撕。
剩下一半开始窃窃私语,也满脸不可言说的兴趣。
要知道冯昔和何莞尔的事,算是他们毕业后最劲爆的一件新闻,结果出了那场事以后,冯昔去了国外治疗,何莞尔也再没有在同学会上露过面。
当事人都不出现,一时间风言风语满天飞,现在能近距离围观这场大八卦,那简直是天赐良机。
何莞尔忍不住叹了口气——树欲静而风不止,她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还是被吴雨檬逼到了墙角。
冯昔则是面色沉了沉,声线微冷:“小檬,好好说话。”
与冯昔生活多年,吴雨檬知道他不会与她真生气,但公众场合多少也会给自家男人面子,于是扭过头去不言不语,也不再话里话外都针对何莞尔。
风波暂且过去,有了吴雨檬的话中带刺,连孟老师说话也注意了很多。
半小时很快就过去,何莞尔手机的铃声响起。
是她设置的提醒自己时间的闹铃,已经两点半,无论如何她都该告辞了。
于是她站起身,先和孟老师道别,再和在座的同学们再见。崔刚也知道该走了,说自己先去取车,让何莞尔在饭店门口等着他。
丁珊眼见留不住何莞尔了,依依不舍拉着她的手:“以后可得多出来玩啊。”
“一定。”何莞尔再一次和她道别,背起包还没走出门口,便听到背后淡然如水的声音:“笑笑,我们也送送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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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外刮着大风,天边压着低而厚的黑云,天色暗得如痛黄昏一般,看来是会有一场大雨。
何莞尔紧了紧衣领,站在走廊下等着崔刚的车过来。
和她一起的,还有丁珊、冯昔和吴雨檬。
他们都是出来送何莞尔走的,没曾想外间忽然变天,温度骤降。
崔刚已经去停车场取车五六分钟了,却不知道为何始终不见踪影。
丁珊拨通崔刚的电话,说了几句话后挂断,啼笑皆非地说:“他车被其他车挡住了,正在移车,还得等等。”
何莞尔点点头,为了躲风朝廊下的门柱后移了移,恰好和出来送她的冯昔和吴雨檬隔开,也免得尴尬。
冯昔大概是有话要和她说,何莞尔也想听,但吴雨檬的视线让她心里毛毛的。
她甚至都不敢看吴雨檬,不敢直视她眼底*裸的厌恶和憎恨。
何莞尔自问可以理直气壮地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但吴雨檬这样的情绪,她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祈求原谅是不可能的,视而不见她也做不到,固然冯昔的淡忘和原谅能让她轻松一些,但吴雨檬的眼神则让她喘不过气。
何莞尔想起自己一念之差造成的严重后果,想起冯昔被改变的人生,甚至想起莫春山那一晚上的话。
他说,比起得不到,“我本可以”是更为痛苦的事。
冯昔和吴雨檬,本可以拥有光芒万丈的人生,却因为她何莞尔,痛苦挣扎若干年。
所以她改变的,是两个人的人生。
何莞尔想到这里,脑子里一片空旷白茫,又被肆无忌惮的寒风从领口钻进了衣服,顿时指尖都是冰凉的。
崔刚的车怎么还不来?她想着,冷不丁听到背后的一句话:“何校花,你这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有没有考虑过从良?”
吴雨檬的声音混杂着呼啸的风声飘过来,似寒风一般带走了她身上的一丝丝温度。
何莞尔微愣,动了动唇,终究没有回答。
“小檬!”冯昔似按捺不住怒气,低吼着,“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怎么!”吴雨檬气冲冲的声音,分贝渐大,“就是看不惯白莲花装纯洁而已。”
丁珊一脸气愤,眼见着何莞尔不开口,已经要开怼吴雨檬,却不料饭店经理不知道什么事儿找了过来,伏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
丁珊一愣:“谁,谁要找谁?”
那经理抠了抠额头,有几分为难:“我没听清,那客人架子大我也没敢多问,要不丁女士您去看看?”
丁珊皱起眉头:“又是哪里来的大头蒜来找麻烦?”
何莞尔见她有事,忙说:“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我这么大的人了,能走。”
丁珊万分不放心,看了眼吴雨檬,离开前跟她耳语:“别理她,就一疯婆子。”
何莞尔早已按下心头的情绪,淡笑着点头:“好了,我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