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莞尔差点脚底一个趔趄,好半天才后知后觉地弹起来:“那岂不是我们这里也……”
她话说了一半,便惊魂未定地朝四周一圈扫视。
郑童敏这个变态,为了窥人**不顾老爹震怒,变态也就算了还被人抓住把柄,难怪郑洪洲都不让他出来露面。
但,既然是私自安监控,那他们住的这栋小楼应该也都装了——她中午开始上了好几趟的卫生间,那岂不是吃了大亏?
“没事,”莫春山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微笑道,“前天已经全部拆干净了,我下午也已经检查过,没有问题。”
何莞尔犹自不信,上上下下三层楼仔细地看了个遍,发觉确如莫春山所说,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她拍了拍心口,不由腹诽郑童敏这样的奇葩都能脱颖而出继承皇位,所以到底他那两个兄弟是离谱到什么地步,连这么个渣都打不过?
不过此时还有更让她惊愕的事亟待问清楚。
何莞尔认真地看着莫春山,问道:“这种老郑家的丑事你怎么这么清楚?难道你有内线?”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声音愈发地轻缓,“放心吧,郑童敏对你再感兴趣,有我在他都没机会的。”
何莞尔听他提起这事,嗤之以鼻恨恨地说:“什么东西?仗着老子有钱把女性当玩物,我最看不上这种人。”
有了共同的敌人,刚才她对莫春山的一丝不爽也就忘记了。
莫春山当然知道她不可能看得上郑童敏,不过还是提醒了一句:“这位郑二公子早在十几岁就能勾搭女老师还私奔,他在女人身上的手段可老辣,你要小心。”
何莞尔叉起腰,咬牙说:“我会怕他?问一问我的断子绝孙回旋踢吧!”
“回旋踢?”莫春山勾起嘴角,“倒是你的转体三百六十度的回旋踩很厉害,我脚背怕都肿了的。”
何莞尔:“……”
转体三百六十度的回旋踩?莫春山把她当什么了?体操运动员吗?
八卦完了别人家另类富二代的闲事,何莞尔的心思已经被这小楼里的游泳池和温泉勾走。
下午她就视察过了,这一栋三层的美式小洋楼,半下沉的地下室有影音室和恒温泳池,顶楼有半露天的温泉池,下午她没来得及打主意,这晚上的闲暇时间可不能白白浪费了。
要知道,为了赴这一场寿宴,她早上四点钟就起了床,天遥地远两趟飞机地赶过来,却被个变态恶心的眼神猥亵,还差点被占便宜。
一整天都过得不顺心,要是再不能泡泡温泉游游泳放松一下,那岂不是白来了?
可莫春山在这里,她怎么好意思独霸娱乐设施?但,她也不可能邀请莫春山一起泡吧?
不过还是得问一问,总归有两个玩水的地方,一个在地下室一个在三楼,如果莫春山想玩,就让他先选一个,然后两人各玩各的,互不打扰?
何莞尔想了半天,扭扭捏捏地开口:“那个,三楼有温泉,你要不要泡?”
“既然你寡廉鲜耻地问了,那我就义薄云天地告诉你,”莫春山幽幽地站起身,微眯着眼看她,“泡面才喜欢泡水,正常人不需要的。”
说完,顺着楼梯朝着二楼房间的方向去了,脚步轻且快。
何莞尔愣了好半天才明白莫春山是把她和郑洪洲一起给骂了,还知道这人大概是要宅在房间里不出现了。
只是寡廉鲜耻和义薄云天是什么梗?正常的组合不应该是“诚心诚意”和“大发慈悲”吗?
她忍不住一个白眼翻上天,拿着下午管家送来的泳衣,开开心心泡温泉去了。
一晚上的时间,何莞尔一大半时间泡在楼顶的温泉池里,玩得十分尽兴。
春寒料峭,夜里偏僻的山间没有虫豸的低鸣,只有寒风冰凉彻骨,但楼顶一池温热滑糯的温泉水足以驱走一切寒意。
何莞尔大半个身子浸在池子里,趴在池边隔着一米多高的玻璃墙,居高临下看着山下的星点灯火,以及远近数十座隐没在夜色里巨大山峦的影子。
不知何处传来几声野狗的嗥叫,夜风将那声音送去更远的山林里,除了风声兽鸣,便只有水深了。
何莞尔舒服地深吸了一口气,仰头靠在池边,闭上眼睛听着夜风掠过水面的声音,混着水波微荡滑向池边的轻响,脑子里紧绷着的那根弦,和身体一起渐渐放松。
一开始还做不到心无杂念,想了很多很多,渐渐地放空了思绪,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以及耳边一池涟漪荡漾开去的响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睁开了眼睛,发觉头顶有着一条淡淡的星带,以及一轮尖尖细细的月亮。
心情无比地好,何莞尔愉快地翻了个身,趴在池边继续泡温泉,肩头微晃着,嘴里还哼着歌。
愉快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直到云层掩住了星月,有几滴冰凉的雨珠落在脸上,何莞尔才发觉该下楼了。
手指脚趾的皮肤已经泡得皱巴巴了,何莞尔恋恋不舍地裹上了浴袍,慢吞吞地下了楼。
要不是几个月前那场因泡温泉而起的感冒让她心有余悸,哪怕下雨,她都还想赖在温泉里面不起来的。
等下到了二楼,何莞尔忽然想起一个严重的问题——别看着别墅加地下室一共四层,但,只有二楼有一个大到离谱的房间。
所以该怎么住?
她想了好一阵子,终于得出大概自己今晚只能睡到一楼沙发上的结论,不由苦着一张脸。
“十二点了,还不睡觉?你不睡我还得睡。”
二楼的楼梯间,何莞尔遇到了莫春山。
她唉声叹气:“好,我马上去拿行李。”
说着,何莞尔拎着自己的行李箱,朝着楼下走去。
“等一下。”莫春山喊住已经下了几级阶梯的某人,“你去哪里?”
“客厅啊,”何莞尔翻了个白眼,“要不我睡哪儿?”
莫春山下巴朝着二楼卧室的方向一扬,嘴角一丝略冷的笑:“上来,你不要面子,我还要面子的。”
几分钟后,何莞尔终于搞懂莫春山的意图。
首先,他们必须得在一个房间里睡。其次,睡床的是她,他在外间的沙发上将就一晚上。
“你这么好?”何莞尔不敢相信这种好事竟然轮到了她。
莫春山眯了眯眼:“那你觉得我哪里不好?”
大佬的凝视让她心头一紧,忙讪笑着拍马屁:“没什么不好,哪里都好、哪里都好。”
莫春山强压着一丝笑意,板着脸:“就一个卫生间,你先用。”
何莞尔本想客气客气推辞一番的,却看到他眸色一沉,忙不迭抓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冲了进去:“好好好,十分钟时间,保证不耽搁您宝贵的睡眠时间。”
何莞尔迅速地冲完澡卸完妆吹了头发出来,恰巧看到莫春山掐着表看她:“十一分钟,你慢了一分钟。”
她抽抽嘴角,嘟囔着:“你怎么这么无聊?一直等在这里?”
“我是为你好,本来脑子就不好,泡了温泉只怕更加缺氧,万一昏倒了我可不好办。”莫春山淡淡说道。
“哦,”何莞尔不以为意,反手挽着头发,几下就将刚吹干的长发盘成一个松松的髻。
莫春山微眯了眯眼,看着她窈窕的身影,喉结一阵滚动。
浴袍宽且松,前襟交叉拿腰带松松地绑住,即使这样也还能看见腰线曼妙起伏,略低的领口露出一大片光洁如玉的肌肤,哪怕没有故作媚态都已是摇曳生姿,更何况此时灯光暧昧,映得人心都痒痒的。
偏偏她根本不自知自己的诱惑,总是将完美的身线毫不掩饰地展现在他眼前。
他移开视线,打开卫生间的门等里面腾腾的水雾散去,一回身却看到何莞尔看着起居室里落地窗的方向,表情呆呆的。
“怎么了?”他问。
“刚才我下来的时候已经开始打雨点,看来今晚是要下雨。”她回答。
“那又怎样?”他不大明白她的意思,“阜南多雨,春天时节几乎夜夜下雨。”
何莞尔轻啃着右手食指的指甲,视线依旧在窗户的位置,若有所思地说:“这里没有直升机就不能进出,要是遇到刮风下雨天气恶劣的地方,岂不就成了与世隔绝的地方?”
莫春山微偏着头,追问:“怎么?”
何莞尔背面朝他,自然看不见昏沉灯光下他格外明亮的眸子,兀自开着脑洞:“你看过金田一少年事件簿么?那里面的故事,不管是城堡也好村庄也好私人岛屿也好,一旦发生了什么意外造成与世隔绝的环境,那就会发生连环杀人案,一连串地死人。”
说到这里,她转身故作神秘地说:“故事里,死一个两个算少,死三个算刚起步,五个是标配,七个的话,那就是超常发挥,金田一能救一个出来就算不错了。”
莫春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这是推理小说的变革派,侧重杀人手法的实施解谜以及离奇恐怖的背景,所以才那样故弄玄虚。”
何莞尔撇了撇嘴,翻了个白眼:“我总算知道天是怎么被聊死的了。”
莫春山也不答话,侧身跨出几步,端起了起居室桌面的果盘,又几步走近床边,将那果盘放在床头柜子上,又从卧室柜子里抱了一床被子,回到外间扔在沙发上。
接着,他回头认真地看着何莞尔,说:“麻烦你做你该做的是,多吃多睡少开脑洞,另外睡着了打呼噜的声音小些,我睡觉很轻别吵到我,否则我真会发脾气把你留在这里,感受一下与世隔绝的连环杀人案。”
何莞尔瞪着眼,最终还是只敢冲着他的背影举了举拳头,动用一下精神胜利法。
旅途疲累,早班机以及一整天都在应付各色奇奇怪怪的人呢,何莞尔也异常地困倦起来。
她关上刚才莫春山虚掩的门,斜倚在床头看了看手机,几条新闻都没看完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接着下意识地蜷缩着身体缩进被子里,没几分钟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