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暴怒下的徐老汉可是管不了那么多,好家伙,有种人是说了不做,有种人是做了不说,但是徐老汉是属于那种说做就做的人。m.
嚷嚷了一句后,也不知道是早有预谋还是机缘巧合,他就在水井旁,直接提起了一把斧头,摆明了就是要砸了山头上的那座丧钟。
还别说,他这么一闹,还真把这些西河村的村民给搞懵了。
从感情上来说,他们同情徐老汉的遭遇,如果说是徐老汉要砸点儿别的什么,他们肯定拦都不会拦,但是从信阳上来说,别说是徐老汉,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丧钟也是不会让人给砸了的!
暴怒下的徐老汉可管不了那么多,用手抹了一把眼泪后,抬起斧子就直接说道:“今天这事儿谁也别拦我,不然别怪我不顾这么多年的街坊四邻的感情。”
说完,似乎有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不好,当下又补充了一句,道:“每次我家里死人的时候,那该死的丧钟都莫名其妙的响了一次!我要是不把它给砸了,我没法给我死去的家人交代。”
本来,徐老汉说完第一句话的时候,大家还有些愤慨,毕竟西河村本身就是一个比较团结的村庄,除了几十年前,那个因为一句话被人暴露下给揍死了以外,这么多年了,整个村子里的街坊四邻也没闹过矛盾,就连争吵的事儿都很少。
而且,这些年来,村里上了年纪的都知道徐老汉家的情况,一般但凡有点儿事儿都让着他们家。
徐老汉这冷不丁星的冒出这么一句,于他们而言来说,着实是寒心了一些,有些火气爆的,都准备抄起家伙事儿拦在徐老汉面前,瞅瞅他怎么个不顾感情法。
但谁知道,徐老汉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一句,搞得他们是一点儿脾气都没。
之前他们没细想过,当然,因为事不关己,他们也从没有深思过,但是徐老汉细想过,也深思过,这一个原因一说出来,大家都不好说什么。
虽然不好说什么,但是他们也断然不会真的让徐老汉去把丧钟亭里的那口大钟砸了,当下就有一些老人走了上前,拍了拍徐老汉的肩膀,说道:“你的心情,我们都能理解,但是你也知道,丧钟是我们整个西河村的信仰,几百上千年了,它一直在那里,不管是改朝换代的战火还是后面的天灾**,它一直都在那里,怎么能是你说砸就砸了的呢?”
这位老人家话说得温和,而且看上去,年纪也比徐老汉大许多,一副白胡子加上一身白色的练功服,倒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几分德高望重的感觉。
当然,这老人家事实上在这西河村还真就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练了一辈子的太极,不求打架斗狠,就图个强身健体。
但是年轻的时候,但凡有外村的来西河村捣乱什么的,他老人家都是冲锋陷阵的第一人。
对于这个老人,徐老汉肯定是认识的,说起来,还是他的长辈,而且,这老人比他大了二十多岁,他也不敢真把他
怎么着。
在西河村,尊老爱幼这一点儿,爱幼可能还不一定做得多好,但是尊老这一点儿,那是真的没得说。
老人家在前面这么一挡,徐老汉又不敢推他,更不敢举起斧头砍他,只好又换了一个方向,准备离开。
看到这里,也许有人会说,要是这个老人家也跟着换个方向,不就能将徐老汉固定死了么?
方法虽然不错,但是这个方法在西河村是不能做的,在西河村,有个规矩,就是不管别人怎样,你是报复也好,干什么也好,只能做一次。
用西河村的话来说,给一次机会。
一次过后,各安天命,一般情况下,如果不是很特殊的情况,是不会有第二次的。
因为,西河村是个古老封闭的村庄,无论是任何仇恨,村庄里的长者出于祖上流传下来的习俗,会出面劝告一次,这也成为了西河村的一种惯例。
当徐老汉选择绕过白衣老人继续朝着小山头走的时候,大家紧张了。
因为他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丧钟是他们的信仰,这没问题,但是对于徐老汉来说,丧钟是他们徐家的催命符,这也不假,所以,这个时候,大家都很矛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人家要为自己家揭开这张催命符,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再说了,他们已经劝过了一次,徐老汉没听,说明这份仇恨在他心里已经积压很久了。
就在这个时候,邵东一行人站了出来,拦在了徐老汉的面前,一句话没说,就这么看着徐老汉。
“是你们?”徐老汉看到邵东等人,问道:“你们今天早上来我家,是不是因为我儿子徐平死了?”
既然已经知道徐平死了,徐老汉再也不打算掩饰他和徐平的关系。
活着的时候,徐老汉不敢喊徐平一声儿子,更不敢跟人说一声徐平是我儿子,甚至,自己一个人悄悄的说的时候,都怕被人听到。
如今,徐平死了,他完全没有了这方面的顾虑,也只想世人都知道,他有个儿子,叫徐平。
而且,过了这么久,他的情绪已经平静很多了,说话,除了还有的悲愤,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哭丧和绝望。
到了这个时候,邵东也不想在骗徐老汉,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今天早上被人发现的。”
“这回又是什么意外?”徐老汉问了一句,语气十分的冷淡,在过去的三十年里,他经历了太多的意外,可能连续送走了几个至亲,他已经麻木了,或者说,他已经将这份伤心刻在了骨子里,除了情绪失控的时候,会流露出来,平日里就如附骨之疽一样,深深的刻在了骨子里面。
摇了摇头,邵东说道:“这次不是意外,是谋杀!”
听到邵东这么说,一直强压着情绪的徐老汉终于震惊了一下,说道:“谋杀?不是意外么?”
“是的。”邵东说道:“而且凶手行凶的手法相当独特,暂时我们还没有找
到徐平的死因。”
“哼……”
冷哼了一声,徐老汉说道:“我还以为徐平会和我的老婆父母一样,也是死于意外呢。”说完,徐老汉又说道:“麻烦让一下,我要去处理点儿私事儿。”
“老人家,听我一句劝,放下吧。”邵东当然不会让徐老汉去砸了丧钟,开什么玩笑,那玩意儿是实打实的古董好不好,刻意损坏古董也是犯罪的好不好!
邵东说完,徐老汉愣了一下,这才说道:“放下?你叫我放下?你知不知道我这三十多年是怎么过来的,当年我老婆去世的时候,我就想砸了那破烂一般的丧钟,我没那么去做是因为徐平还活着,但是现在徐平也死了,你说,还留下它有什么用?”
别看徐老汉平日里是个庸庸碌碌的人,但是自从徐老汉之前发飙的一瞬间,邵东就知道了,这个徐老汉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至少,他很懂得藏拙,能将自己隐藏起来。
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从丧钟莫名其妙的响起来就能判断出自己的儿子过世了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清楚的记得每次丧钟莫名其妙的被敲响,更不是每个人都能将这些联系起来的。
只能说,在过去,徐老汉为了他唯一的儿子,为了徐平,他甘愿选择了一种庸庸碌碌的人生,但是现如今,徐平死了,他唯一的生活支撑没有了,徐老汉开始发飙了。
邵东心里很清楚,其实,就现在这状态的徐老汉,是对整个社会最危险的。
因为他无所牵挂,无所畏惧,能做出更多无所谓的事情来。
就比如说现在他要砸了丧钟,他不知道丧钟是古董?他不知道刻意损坏古董是犯罪?不,即使他知道是犯罪,他也不会在乎!
“老人家,听我一句劝,暂时就在家里待着,我们公安局既然插手了,肯定不是来走走看看的,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揪出凶手,还死者一个公道,这是我们要做的,如果您真的是为了您的孩子好,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的去回忆一些东西,包括您父母,老婆去世之前发生了什么值得您怀疑的东西。
而且,我们刚刚已经初步得到了判断,丧钟是整个案件的关键,就算是为了跟您儿子讨一个公道,暂时也不能破坏这丧钟,您能明白我说的话么?”
邵东其实并不担心徐老汉听不明白,到了这个时候,他那里不知道,徐老汉其实本身是个十分精明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徐平,甘愿如此罢了。
事实上也是如此,徐老汉听完邵东的话,什么都没问,只说了一句:“凶手是我们村的,这个我知道。”
听到徐老汉这么说,邵东大吃一惊。
邵东明白,他肯定是有什么事隐瞒了警方,上次对徐老汉进行过反复的询问,他都没透露其中的关键。
邵东上前一把握住徐老汉的手道:“老人家,既然如此,你告诉我怎么回事,我们才能为你儿子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