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去找医生, 不过要等飞机落地。”机长冒着冷汗道,因为眼前的一切,已经完全脱离了他的掌控之中。
“还有警察。“”亨利不忘嘱咐道。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 你需要的是整支欧盟特战分队。”
“恐怕来不及了。” 亨利声音沙哑地说。
刘展垂着头被警卫沿走廊一直向前拖, 汗水流进他的眼睛里,因为电击棒的效果,刘展目前只能看见物体模糊的轮廓。 前面的一扇门打开了, 刘展被突如其来的强光晃得睁不开眼睛, 警卫连踢带拽地让他往台阶上爬。 他使劲眨着眼睛, 想看清楚周围的环境, 在一片白雾中刘展看见一张脸出现在面前。
是雷恩总理,刘展没有看错,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雷恩正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他。 刘展的心脏开始狂跳, 哪怕是任何一个人都好, 偏偏是刘展最不希望见到的雷恩。
他前阵子几乎是快要把这个总理给得罪遍了,先是抢了他的小金库不说,还坏了人家的好事,差点让他暴露,这样的深仇大恨,如果不是仗着刘展时华夏人,有华夏zf保护的公民话,雷恩早就把他当成是辛迪那样的奸夫,给一块处理了。
“你抓错人了! 你认识我, 我是刘展!”
雷恩盯着刘展, 过了好一阵, 脸色才渐渐恢复了正常。 “在这个地方, ” 他轻声说, “没有名字, 只有编号。 ” 然后走到一旁。
刘展脚下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当他抬起头时, 看见绞索套像一只巨眼般从上方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一定是在开玩笑,他们不可能是当真的, 虽然刘展没有感觉到一丝幽默的气氛。 “你们搞错了! ” 刘展大喊道, 可他们毫不理会, 只管把他往绞架上拖。
因为电击棒的作用太强了,导致刘展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也许雷恩早就在准备提刘展的时候,就已经给刘展准备好了东西吧,毕竟在这伊利安境内,雷恩可是对刘展研究了好一阵子的。
刘展拼命挣扎, 想从他们手中挣脱, 他们把他面朝下按倒在粗糙的木头台阶上, 用膝盖顶着他的背, 然后把他的两条腿捆在一起, 刘展只能无力地扭动着身体。 他们像拎只待宰的小鸡一样提着他走上台阶, 刘展的脸被台阶划伤了, 拖上绞架后他们拉着他站了起来。
刘展站在简陋的活板门正中,脚踩在一个白色十字上,周围的三个警卫抬起他的下巴,将绞索套在他的脖子上。
粗糙的绳索摩擦着刘展的皮肤, 粗麻纤维刺得他脖子难受好了, 伙计们, 别开玩笑了, 实在是太过分.....
刘展看到有个警卫站在绞刑架下方,正拿看相机对他拍照,刘展想起之前见过的满墙照片。
“你搞错了!” 刘展大喊道, 可是声音像是被卡在喉咙里道:“我还没经过审判,我要求见我们华夏的大使,我是外国人,我有外交豁免权的。”
有个懂点华夏语的警卫听到刘展的话后放声大笑, 然后拉紧了绞索。
刘展闻到警卫嘴里喷出的酸臭味, 感觉到沉重的绳结紧贴在左耳后面。
这可真是该死,难道名震东南亚的兵王之王阎罗,就要死在一个永不见天日的简易绞刑架上?
时间似乎停滞不前, 刘展觉得站在绞刑架下的每一秒都被无限地拉长了,周围变得异常安静,警卫们走到绞刑架下面。
雷恩站在房间中央抬头看着刘展,刘展听到相机快门的咔嗒声和自己心脏的跳动声。
他曾经无数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但从没像现在这样任人宰割。杀人或被杀, 这是军人的宿命, 刘展从没抱怨过。 他一直希望自己能死得其所,虽然他不知道怎样才算死得其所,但无论如何,不是现在这种死法。
至少应该是直视死神的眼睛, 朝死神的脸上轻蔑地吐口水, 但现在刘展看见的是雷恩, 还有他脸上挂着的一个僵硬微笑, 像是有人在雷恩脸上划了个口子。
刘展觉得自己已经站了很久很久,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已经死了, 如果一个人真的死了, 那么生前看见的最后一幕将会永远停留在灵魂的记忆深处,刘展最后看见的是总理雷恩的眼睛。
他摇了摇头, 感觉到绞索摩擦到皮肤, 那么他还没死。
他们就要吊死他了, 刘展想高声叫喊, 只要能活命, 他可以把他从伊利安所得到的一切利益相关的好处全部都上交出来, 可他们什么都不想要, 他们只想看他吊在绞索上,最好能自动裂成碎片。
管他们怎么想呢! 做你自己, 刘展。 为你自己!
他尽量挺起胸膛, 虽然身上的镣铐绳索让他很难保持平衡, 他的脑子不再混乱,心跳也渐渐平缓。
做你自己, 刘展.....
一个人一生中最渴望获知的答案会在生命终结的这一刻揭晓,刘展等待着这一刻的到来。
总理雷恩举起右手, 张开残缺的手指, 这是动手的信号。
雷恩没有执行绞刑,正当刘展鼓足男气, 努力让自己无惧死心时,却又听见雷恩喊了一个字,停。
刘展在半昏迷状态中被警卫拖回牢房, 他们解开他身上的镣铐和绳索, 拿走皮带和运动鞋, 把他丢到牢房的角落, 又狠狠地踢打他一顿, 刘展在疼痛中清醒过来。 警卫们教训完刘展后, 他全身发抖地扔躺在地上, 令他发抖的不仅仅是牢房的潮湿和寒冷。
过了一会儿,总理雷恩走进牢房,他亲切的走到了刘展身边,还特意喷了点奢华味的香水,刘展这才注意到, 雷恩今天盛装打扮, 像是要去参加婚礼,他穿着剪裁合体的西装, 露出白色衬衫的衣领, 打着一条色彩鲜艳的领带。 雷恩小心翼翼地走进牢房, 唯恐脚下锃亮的鞋子踩到脏东西。 他用一块白色手帕遮住鼻子, 避免被牢房的臭气熏倒,而刘展早就对这里的味道习惯了。
“刘展先生, ” 雷恩站在牢房的另一角说, “我没想到会达样,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心里挣扎着坐起来,刘展尽可能的想要听清雷恩是到底打着什么算盘,”我很高兴能为你平淡的生活带来一点点乐趣,尤其是那种体验了一把把人弄到绞刑架上去的时候, 相信我,日后要是还有机会逃出生天的话,那么你一定会无比感激,是我让你体验了一次,什么叫做死亡,和恐怖。你说呢?”
“此时应该上绞架的是你的朋友辛迪先生, 他一点也不无辜,确切来说,是该死,他和总统的妻子被人捉奸在床,这点你应该知道。”
刘展忍不住呻吟一声, 绝望地用头撞了一下墙壁。 原来是这样, 居然是为了女人, 难怪说贝拉怎么那么抵制约瑟夫拯救辛迪的事情,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该死的约瑟夫,该死的辛迪,刘展感觉自身被恶意隐瞒了事实。
“所以, 他是上错床, 你是进错房, 刘展先生, 这真是太不幸了。”
“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弱点。” 刘展咬紧牙关说道, 他用手摸了摸肋骨, 觉得大概断了两根。
“你说得没错。 我自己也有弱点, 很严重的弱点, 就是总想明白一切, 在我看来, 这个弱点你也有。 我们总是刨根问底, 遇到问题绝不放过。 我的弱点让我在苏维联时期付出沉重的代价, 就像现在你将要付出的代价一样。”
雷恩清了清嗓子,勉强用两只手举起手帕, 擦了擦嘴唇道: “即便到今天我也没好好吸取过去的教训。”
他继续说道, “你看,我完全可以吊死你,然后整个世界,我的世界,将会功德圆满。 一切都合情合理,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可你看, 我就是没办法这么做, 我意识到, 如果吊死你, 很多秘密也会被你带进坟墓, 会留给我太多谜团。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一一我实在太好奇了, 刘展先生。 当然, 我也很好奇, 谁帮你办到的。 我想知道一切的一切,所以, 我今天饶你不死。”
“对不起,是我害你又失眠了。”
“我们这种智商的人,常常会失眠。”
“我还以为, 你们指挥了一晚上的战斗, 应该很容易睡着的。”
“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不确定的世界里, 希望你能帮我清除一些不确定。”
刘展仔细打量着雷恩,盯着对方那双时而阴冷时而贪婪时而市侩的黑色眼睛
孱弱的肩头, 残缺不全的双手,刘展必须在约瑟夫和雷恩之间做出判断, 他的直觉明白无需告诉雷恩,因为他说不说结果都是一样的,雷恩绝不会放过他,雷恩不过是想利用他解决那些所谓的不确定性而已。
“你并不打算让我活着离开, 对不对?”
雷恩点了点头道: “恐怕你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了, 你知道的, 总统跟你我一样, 也有弱点。 他没办法既在不普, 他是一个简单天真的人,没事就喜欢报复。”
“你想跟我做个交易?”
“算是吧。”
”我洗耳恭听。” 刘展冷冷地说。
雷恩这才将目光从刘展身上移开, 思索着要说的话, “我们?案鋈硕蓟崴? 刘展先生, 几乎没人知道自己何时死, 不过至少我们当中的有些人,可以决定自己如何死。”
刘展明白雷恩话里的含义。
“毫无痛苦的死亡是一种福报, 不是每个人都能享有的, 要知道,一个人可以受尽折磨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么, 这就是雷恩想要的交易了, 告诉雷恩他想知道的一切,换个痛快的死法。 否则的话, 雷恩会让他死得比上绞架痛苦一百倍, 以雷恩的经验来看, 只要砸烂刘展的双手, 刘展一定会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 刘展向上看了看通风口的封条, 目光停留在那个墙上的遗言上。
这个男人到底经受了怎样的折磨,能让他义无反顾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是个见过世面的人, 刘展先生, 你明白我的意思。一个人可以在这间牢房里经历上千次死亡般的痛苦, 我可以让你只经历一次。”
刘展向四周看看, 想不出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糟糕的地方了, 死在这里,连只老鼠都不如。
“你从我嘴里得不到任何东西。”
“哦, 我认为我一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