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婷说: “黄威廉今天还叫我出去吃饭, 庆祝一下, 我估计要有麻烦了。”
“我估计我比你更了解你该跟谁结婚。 ” 老爹说着, 苦笑?一下, 站了起来, “我得走了, 今晚得去搞突击。 ”
她不喜欢他晚上工作,“你吃过了吗?”她担心地问,“你走之前, 我给你煮几个鸡蛋好不好?”
“不了, 谢谢, 宝贝。 我待会儿会去买个汉堡。” 他套上一件皮夹克, 亲了亲她的脸颊, “我爱你。”
“拜。”
门刚砰的一声关上, 电话铃声就响了, 是黄威廉打来的。
“我在撒盐哥餐厅订了个位。”他说。
朱玉婷叹了口气,撒盐哥餐厅非常高档。 “黄威廉,我不想让你失望,但是我真的不想去了。”
“真的吗? 可是我今天就差没把妹妹献给餐厅领班了, 才预定到这个位子。”
“我实在没心情庆祝, 今天在局里碰到了坏事。” 她把来别特兰奇得癌症的消息, 还有朱武交给地一个白痴任务的事们口诉了他, “所以我要辞职了。”
黄威廉震惊了:“真不敢相信!你那么喜欢fbi。”
“以前是很喜欢。”
“太糟糕了!”
“没那么糟糕。 不管怎么说, 我也是时候赚点钱了。 你知道我在法学院好歹也是个风云人物。 现在这些赚大钱的人当中, 有些人当初还没有我成绩好呢。”
“那当然, 帮助杀人犯逍遥法外, 然后在此基础上写一本书,赚一百万美元 这是你吗?我是在跟朱玉婷说话吗?喂?”
“我不知道, 黄威廉。 但是我现在心里很乱, 所以不想出来。”电话那边沉吟了片刻。朱玉婷知道黄威廉正在向冰冷的现实妥协。
过了一会儿, 他说道: “好吧, 但是你得补偿我一下。 明天一起出来怎么样?”
朱玉婷已经没有力气拒他于千里之外了。 “可以啊。”她说。“谢谢。”
她挂了电话。
她打开电视, 看了看冰箱里面, 想着该做什么晚饭。
但是她一点也不饿, 她拿出一罐啤酒, 打开了它。
她盯着电视看了三四分钟, 才意识到原来她看的是西班牙语节目。
她又觉得不想喝啤酒了, 于是关掉电视, 把啤酒倒进了水槽里。
她想着去杰弗瑞酒吧, 那是fbi特工常去的地方, 她喜欢去那里过夜生活, 喝啤酒, 吃汉堡, 分享战争年代的故事。
但是现在, 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变得不受欢迎, 特别是如果朱武也在那里。
她已经开始感觉到自己是个圈外人了。 于是她决定写简历, 她打算去办公室, 用自己的电脑写。 出去做点事情总比窝在家里闷出病来要好。
她拿起枪然后犹豫了,特工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当值的,身上必须随时带上武器,除非是在法庭。
如果我以后不做特工了, 我就不需要带武器,紧接着她改变了主意,‘管他呢, 万一路上看到有人抢划, 就因为把武器放家里了, 不得不坐视不管, 那岂不是很愚蠢吗?’
这是fbi的标配武器,p228手枪。
这把手枪一般能装十三发九毫米子弹, 但是朱玉婷总拉动枪栓,将第一颗子弹放入枪膛, 然后取下弹夹, 将弹夹重新装载。
这样就可以装一发实心子弹。
除此之外,她还有一把雷明登连发散弹枪。
和所有特工一她每个月接受一次枪械训练, 训练场地一般在特工的专用靶场,每年接受四次枪法测试。
这种检定课程从来都难不倒她, 她眼神好,手很稳,反应也很快。
但是,和大多数特工一样, 她只有在训练的时候才开过枪。
fbi特工是调查员,他们接受过高等教育, 薪水优厚, 不是用来打硬仗的。
有些人在局里待了二十五年, 却从来没有参加过枪战,,甚至没有跟人格斗过,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他们必须时刻准备着,朱玉婷把她的武器放在一只背包里,她一般不会把私人物落在办公室, 但是现在已经是晚上了, 况且她也辞职了。
等她做了辩护律师, 她可以换更豪华的汽车,说不定可以配个欧洲品牌的小跑车, 比如保时捷或着是名爵。
她父亲住的地方在里普通区。 这并不是非常高端的社区, 但是正直的警察一向富不起来。朱玉婷沿着高速公路往闹市区开。
高峰期已过, 路上车辆不多, 所以她短短几分钟就开到了联邦大厦。
她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 乘电梯到了十二楼。
在这快要离开调查局的关头, 眼前的办公室突然变得温馨起来, 这让她感到不舍。
灰色的地毯、 编号分明的房间、 办公桌、文件夹、 电脑, 所有的一切都说明, 这是一个有势力、有资源的组织机构, 职员自信满满、 勤于奉献。
有些人在加晚班。 她走进亚洲团伙犯罪专案组的办公室。
房间里空无一人, 她打开灯, 坐到自己的办公桌前, 启动了电脑,大脑里一片空白。
在就职于fbi之前, 她的人生经历没什么好写的, 只有教育经历, 毕业后在美国互惠保险公司的法律部浑浑噩噩地待了两年。
她需要清清楚楚地把她在调查局十年的工作经历写出来, 以展示她有多么成功, 取得了多大进步。
但是她的脑海里并没有浮现出条理清晰的叙事脉络, 而是一些杂乱无章的记忆片段,那个连环强奸犯在被告席上感谢她, 因为她把他送进了监狱, 这样他就不会再危害社会了,还有一家叫作圣经投资的公司卷走了几十个老年寡妇的积蓄,更有一次她一个人在房间里跟一名持枪歹徒对峙, 歹徒绑架了两个小孩,她说服他放下了武器.
她不能把这些事迹拿出来给金牌律师事务所的人看。
她决定先写正式的辞职信。
她把日期插入到页面最后, 然后邮箱人,代理特工主管启。
她在正文中写道: “亲爱的朱武,这封信是为了确定的辞职。”
写出这样的话, 让她很难受。
她已经为fbi付出了十年的青春。
在她这个年纪, 其他女人要么已经结婚生子, 要么开创了自己的事业, 要么出版了自己的小说, 要么已经环游了世界。
她一直致力于让自己成为出色的特工现在她要把这一切都抛开了。
想到这里, 她眼里涌出了泪水。
我到底是有多傻啊, 竟然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 对着一台破电脑哭。 这时候,付志强走了进来。
他是个肌肉男, 留着利落的短发和络腮胡, 比朱玉婷大一两岁。
和她一样, 他也没穿正装, 而是穿着棕褐色的斜纹棉布裤和短袖运动衫。
他拿过语言学博士学位, 在位于弗吉尼亚州的联邦调查局学院行为科学组里待了五年。
他的专长是威胁分析。
他喜欢朱玉婷,朱玉婷也喜欢他。
他跟男同事在一起的时候,谈论男人的话题, 比如足球, 枪械, 汽车, 但是跟朱玉婷单独任起的时候, 他会留意并谈论她的着装和首饰, 就像闺蜜一样。
他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你那起地震威胁案简直吊炸天了。”他说着,眼里放射出殷切的光芒。
她擤了擤鼻子。 他肯定已经注意到她情绪低落了, 但是他巧妙地装作没有发现。
他接着说道: “我本来打算把这个放到你办公桌上的, 但是正好碰到你了, 真是太好了。”
他显然是加班加点到了 很晚, 才把报告完成的。朱玉婷不想告诉他自己已经辞职,以免给他泼冷水。 “随便坐。”她说着。
“恭喜你,今天打赢了官司!”
“本来是很开心的。 但是紧接着就跟朱武吵了?架。”
“噢, 他啊。” 付志强拍了拍手, 对他们的老板表示不屑,“你要是好好道歉的话, 他想不原谅你也不行,他没了你不行,你太优秀了。”
他这么说也在她意料之中,付志强一般比较同情人。
感觉他好像已经知道她跟朱武发飙的事情了, 但是既然已经听说了, 就应该知道她辞职了才对,为什么还要把报告给她呢?
她觉得好奇, 于是说: “跟我讲讲你是怎么分析的吧。”
“我有一段时间也摸不着头脑。 ” 他把网络公告板上的威胁信复印件递给了她。
“那边也很疑惑。”他补充道。一般遇到这种情况, 他肯定会首先咨询行为科学组,朱玉婷了解他的行当。
她看过这封威胁信,皮特之前给她的文件夹里有,她又看了一遍。
州长敬启
嗨!
听说你在乎污染, 在乎环境, 可是看看你的不耻行为吧!所以我们要逼你行动。
有某位见不得光的 人士正在茶毒地球, 因为你们太贪婪了,你们必须马上住手!
我们是大地之家, 绿色加州运动的激进派分支我们要求你马上停止建设核电厂。 叫停所有新的开发项目!要不然!
你问我要不然怎么着?
要不然我们就会在距今刚好四个星期以后制造一场空前绝后的大地震。
注意了! 我们是认真的! 是认真的!
她从这封信上看不出什么机巧, 但是她知道, 付志强会挖每一个单词、 每一个标点符号, 从中寻找意义。
“你是怎么看的?”他问。
她想了一分钟:“我觉得写这封信的就是个神经质的年青学生, 头发油油的, 穿着洗白了的t恤, 坐在电脑前幻想自己可以让全世界的人臣服.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世人眼中是个什么样子。
“怎么说呢, 你这观点错得太离谱。” 付志强微笑着说。
“写信的就是个四十儿岁的男人, 没受过什么教育, 薪水很低”
朱玉婷摇了摇头, 一脸稀奇的表情。 付志强总是能从她看不见的地方找出证据, 得出让她震惊的结论。 “你怎么知道?”
“从他的措辞和句子结构当中就可以看出来。 你看看这句问候语。 有教养的人都不会在信件的开头写 '嗨”, 而是会写 '亲爱的先生' 。
大学毕业生写信一般会尽量避免使用口语色彩过重的语句。”
朱玉婷点了点头道: “也就是说, 你要找的是一个四十五岁的蓝领。 这听起来挺简单的嘛, 你怎么会摸不着头脑呢?”
“它反映的东西有矛盾。 除了我刚才说的那两点, 这封信里的其他要素显示, 写信的是个年轻的女子,单词的拼写是完美的, 第一句话当中有个分号, 这说明写信的人多少受过教育。而且感叹号很多, 说明写信的是个女的,抱歉哈,朱玉婷, 不过这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