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展静静地说:“我们给她们买的东西,在她们的眼里都不值。 ”
老罗说: “她们最近经常搭便车去城里, 这四个星期去了n次,每次去, 都会带上这些衣服。一到目的地, 就会把身上的牛仔裤和工作服换掉。”
袁欣说: “你们去那儿做什么? ”
“逛街, 找男生聊天, 去商店偷东西。”
刘展把手伸进一只箱子里, 扯出一件紫身t恤, 这件衣服是蓝色的, 上面带有一道橘黄色条纹。 它是尼龙布料, 感觉很薄, 质量很次,这正是他所不齿的那种衣服: 既不保暖, 又不能保护重要部位, 只不过是一块肮脏的布料, 遮盖了人体的美。
他手里拿着这件t恤, 从梯子上走了下来。
袁欣和老罗跟在他后面,就像是跟班一样,尽管刘展在这时间并不长,可是他那与生俱来的领导特质很快就吸引了附近的居民。
两个女孩看起来石化了,刘展说:“这件事情我们去大厅跟大家商量。”
等他们到达大厅的时候, 所有人都已在那里集合, 包括孩子们,他们盘着腿, 坐在地上等待着,这是米国的特有文化,凡事都有个大厅,在华夏,就和街道居委会办事处差不多,可是米国人就爱这么形势上的民主。
刘展坐在中心,从理论上讲, 他们的讨论是民主的, 这里没有领导人, 而实际上, 每次开会, 都是老罗和袁欣把持局面。
刘展会把讨论引向他想要的结果, 他的惯用伎俩就是转移问题, 而不是陈述观点, 如果他赞同某个主意, 就会引导大家刚论它的益处,如果他想压制某个提议, 就会问提议别人, 他们保证这样做一定会成功,一旦会议的气氛对他不利, 他就会仪装被说服, 等到有机会再推翻大家的决,这也是刘展在东龙开会时候的惯用伎俩。
谁想先发言?” 他说。
罗琴开口了,她是个母性很强的人, 今年四十多岁。
她认为理解比责备更重要, 她道:“我觉得应该先让袁小花和罗圣仪说说她们为什么要去城里。”
“为了见人。”袁小花桀骜不驯地说。
罗琴笑了道:“你指的是见男生吧。” 袁小花并没有否认这一点,只是耸了耸肩。
罗琴说: “怎么说呢, 我觉得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们干吗要偷东西呢?”
“我们想打扮得漂亮一点!”
袁欣恼怒地叹了口气: “你们平常穿的衣服怎么了?”
“妈,别开玩笑了。”袁小花讽刺地说。
袁欣探过身去,给了她一个耳光,啪嗒一声,袁小花就给吓得透不过气来, 脸上出现了一道红印子。
“你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袁欣说, “你才因为偷东西被抓住, 害得我不得不把你从监狱里弄出来, 所以你不要把我说的那么一无是处。”
刘展叹了口气,他早该预料到这一点,本地免费商店里的衣服没有任何问题,他们有蓝色、 黑色和棕褐色款的牛仔裤,尼布制的工作服,白色, 灰色, 红色和黄色款的t恤,凉鞋和靴子, 过冬的厚羊毛衣,用于在雨中工作的防水外套,应有尽有, 但是每个人都穿同样的衣 服, 而且几十年都是这样, 孩子们当然想尝试一点不同的东西。
老罗对她的女儿说: “罗圣仪, 我的宝贝, 你不喜欢你的衣服吗?”
她抽泣着说:“我们想打扮得像风情那样。”
“啊。” 刘展说, 他明白了一切。
风情还穿着来时的衣服,一身的名牌,香奈儿包包不说, 迷你裙和丝袜、 花哨的高跟鞋子和可爱的帽子。
她既时尚又性感,难怪女孩们会把她当成楷模。
老罗说:“我们得谈谈风情的问题。” 他看起来非常不安,大多数人说起可能会得罪刘展的话时, 都会感到紧张。
刘展的防备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是他把风情带到这儿来的, 他是她的情人,而且她对整个计划的实施非常关键,将军手下的人有一半还认定风情没有叛变,刘展需要这个强力的双面间谍来作掩护, 刘展不能让他们对她下手。 “我们从来不逼新来的人换掉原来的衣服。 ” 他说, “他们一开始都是穿自己的衣服, 这是我们这里的规矩。”梅金英开口了。
她做过老师, 十年前跟情人李小娜一起来到了这, 当时, 她们因为是同性恋, 而在从小长大的小镇受到了排斥。
“不仅仅是衣服的问题,”梅金英说,“她不怎么干活,我介意她可以去做j女,那样就不用呆在这里了。”
李小娜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刘展争辩道:“我看过她在厨房里洗碗,烤饼干。”
虽然刘展尽量让自己的话语显得有点说服力,但是很明显的,他的话语让梅金英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但是她还是执意说道: “那只是很轻的家务活, 她不在葡萄园里干活 ,她只是个过客, 刘展。”袁欣看到刘展受到了攻击, 便站在了他这一边: “我们很多人像她那样的,还记得熊云刚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
熊云跟风情有些相似, 她是个美女 一开始就迷上了刘展,在他们刚来这里驻扎的时候。
熊云带着悔意笑了笑: ”我承认, 当时我很懒,但是后来, 我开始意识到, 自己不出力是不好的。 没有人责备过我,我就是意识到要是能给大家伙出一份力, 我会过得更开心一点。”
这时候, 周媛表态了,她曾经有毒瘾, 虽然才二十五岁, 但是看起来像四十岁。 ”风情是个坏女人的典型,她尽跟孩子们讲流行音乐、电视节目这类垃圾玩意儿。”
刘展说: “显然, 我们需要等风情从旧金山回来以后, 跟她谈谈这个问题,我知道她听说袁小花和罗圣仪所做的事情后, 一定会很难过。”
老罗并不满意道: “我们很多人介意的是...”
此时,刘展皱起了眉头,这听起来就像是他们当中有一群人背着他商量过。
天哪, 难道这群人要把刘展他们给扫地出门了吗? 他让不满的情绪流露到自己的语气中:“是吗?你们很多人介意什么?”
老罗吞了一口唾沫:“她的手机和电脑。”
山谷里没有铺设电线, 所以村庄里的电器少之又少, 他们已经培养了一种对电视和手机的洁癖。 刘展必须听车载电台, 才能了解时事新闻。
他们已经开始鄙视任何耗电的东西, 风情每此给自己的设备充电, 都会去城里的公共图书馆, 占用一个平常用于吸尘器的插孔, 她的设备已经引起了一些村庄内成员的侧目,此时此刻, 好几个人点头同意老罗的抱怨。
但是风情她必须留着手机和电脑, 是有特殊原因的,可是刘展不想把这一点解释给老罗听, 老罗不是东龙的一员。
尽管他是这里的元老级别的人物,饱受大家的爱戴,已经在这里待了很多年,但是刘展不确定他们会个支持地震计划,更多的是,他可能会被吓到。
刘展意识到,他必须将这个问解决,尤其是在要失去大家信任的时候,那些不满的人必须一个一个对付, 如果让他们集中到一起讨论,那么定人然他们会彼此增势。
但是他们大多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抽嘴道:“刘展,是不有什么事情发生?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我还是想不明白,你跟风情在华夏生活的那么好,为什么要来这个破地方。”
袁欣站在了刘展这一边, 她说:“哇哦, 你这样问是有多不信任他!”
村庄的人正在分成两派,刘展看得出这一点,眼看着离开山谷的日子一天天迫近, 刘展所暗示的奇迹却没有发生的迹象,他们看到自己的世界就要崩塌。
风情说:“我想我已经告诉过大家了,我有个叔叔死了,留下一大堆事情, 我是他唯一的亲戚, 所以必须到这里帮助律师把问题都解决了。”这个借口真是有够烂的,若是把风情安排在大佬们的面前,她可以游刃有余,但是在面对这些学历可能连小学都没毕业的成年人时,她显然也有点应付的慌乱。
刘展知道怎么压制一场抗议,他毅然决然地说: “我感觉我们现在讨论的气氛很糟糕。”他说, “有没有人同意我的看法?”
当然, 他们都这么认为。 大多数人都点了点头。
“我们该怎么改善气氛呢?” 刘展看了看老罗十岁的儿子,一个长着深色的眼睛、 看起来很严肃的小孩, “你说呢,罗格?”
我们一起沉思。”小男孩说,问谁都不会给出这样的合乎情理的答案的,刘展环视四周:“大家同不同意罗格的建议?”
他们同意。
“那我们做好准备吧。”
大家都摆出了自己最认真的样子,有些人平躺在地上, 有此人像婴儿一样蜷缩看身子, 还有一个人好像睡着了一样, 一动不动, 刘展还有好几个人盘着腿,双手放松地搭在膝盖上, 闭着眼
睛,面朝天空。
“放松你的左脚小脚趾。刘展用平静而有穿透力的声音说, “然后是无名趾, 然后是中趾, 然后是食趾, 然后是大脚趾 放松你的整只脚 然后是脚踝 然后放松小腿。”当他慢慢指挥大家放松全身的各个部位时, 屋子里陷人沉寂。 人们的呼吸缓慢而均匀, 身体越来越平稳, 脸上渐渐浮现出沉思者特有的、祥和的神情。
最后, 刘展缓慢地发出沉沉的声音: “嗯。”
所有人也齐声回应道:“嗯.”
与州长的会面将于中年十二点在州长办公室召开,朱玉婷九点四十五分离开了家。
她要见的州长副手安巴尼尔在加州政坛是个有名的人物,他名义上是内阁秘书, 但是实际上是个 朝廷鹰犬, 不管什么时候,州长麦克瑞如果需要在风景胜地修建新的高速公路,或者是要建造一个新的核电站,裁掉一千个政府员工, 或者背叛自己的忠实朋友, 都会把肮脏的活儿交给安巴尼尔来做,这其中也当然就包括了州长麦克瑞和将军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